“君侯,人在屋檐下啊,而且婢子觉着,王汗似乎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春芜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是她直觉燕祁对她们没有恶意。
这一点刘元乔是同意的。传闻中的燕祁王不苟言笑,但是这段时日相处以来,刘元乔却发现燕祁不是不苟言笑,是懒得说笑,若他真想,怕是怼死人不偿命。
她不就时常被怼得哑口无言吗?
“嗷嗯~”小狼忽然醒了过来,同刘元乔四目相对。
刘元乔的注意力被它吸引,“你看什么?饿了?”
这时,马车壁忽然响了两下。
“君侯,到今夜的驻扎点了,王汗派臣前来询问,君侯可要现在下车?”
刘元乔捏了捏狼耳,“你怕不是掐好了时辰醒的,醒的倒是巧。”
“君侯?”
“没什么,不是同你说话,你先去回禀王汗,就说吾这便过去。”
不管小狼情不情愿,刘元乔隻用一隻胳膊环住它,将它圈在怀中抱下了马车。
燕祁远远看见,走了过来,“你何必到处抱着它,它也不是没有腿。”
小狼好像能听懂人话,朝燕祁翻了个白眼,背过头去。
“这不是谨遵王汗的吩咐吗,王汗令吾好生照看它,吾岂敢怠慢。”说着,刘元乔弯腰将小狼放到了草地上,“对了,它好像饿了,吃什么?”
燕祁转头吩咐了一声,便有士兵端了一盆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刘元乔看了一眼,狐疑道,“它还小,能咬得动这些?”
燕祁觑了觑刘元乔的手腕,“连你的手腕都能咬得动,何况这些?”
刘元乔单手捂住自己的手腕,一脸愤愤。
燕祁的眼中漾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吕阳县城内如今是哀鸿遍野,身染疫病的人随处可见,未曾染病的反而稀罕。县内的大小医馆里满满当当塞得都是病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容身之处,可即便如此,新染病的百姓宁愿在医馆门前坐着、躺着、卧着,也不愿回家。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而医者是百姓眼中能够与十殿阎罗周旋的存在,救死扶伤,力挽狂澜,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仿佛只要离医者近一些,阎王在判生死时也会掂量几分。
吕阳县内的医馆说多不多,不过十来所,凡医馆所在之处,皆是病人,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人多了,不免会有几个当场倒下的,若放在平时,被人见了必会报官,可是现在人人自顾不暇,谁还会管旁人的死活。
尸体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周围之人不见不闻。
这便是吕阳的现状。
病人无医,死人无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