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政委又道:“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给我来信。”
“好,谢谢徐爷爷。”
徐政委走后,又来了一些人,都无一例外地问樊铎匀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不同于徐政委,这些人完全是因为和樊原的私交,樊铎匀照旧一律说没有。
看得一旁的小刘都跟着着急,悄声和爱立道:“沈同志,你劝一劝樊同志,调到京市里来多好啊,首长生前,一直希望你们能够回来。”
爱立摇头道:“谢谢你,刘同志,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来京市的想法。”现在的京市,正是风暴的中心,爱立躲都来不及。
小刘听得都叹气,刚才徐政委秦师长的意思都很明确,想要关照一下他们首长的后辈,但是俩人全都拒绝了。前头段沁香千方百计想从他们首长身上多榨点钱出来,一张椅子,一个茶几都写在离婚协议上,生怕自己少分了一丁点儿,而到了首长的孙子孙媳这里,竟然半点都不想沾首长的光。
小刘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劝,他私心里是希望他们首长的后辈,能够过得更好一点的,正着急着,忽然听到门口有吵闹声,忙和爱立樊铎匀打了一声招呼,去门口查看。
就见段沁香同志,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袖箍过来了,面容哀戚,小刘心里都觉得滑稽不已,面上公事公办地道:“段同志,我们首长生前交代了,拒绝你前来吊唁,还请你回去吧!”
段沁香望着小刘,淡道:“我和你们首长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不过是夫妻之间在最后闹了点小矛盾,他人都走了,我还不能来送一送吗?这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说着,就落下了泪来。
她昨天原本是想住在这边的,今天就理所当然地作为家属,出来答谢宾客,但是昨晚的床都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压根没法睡,她就到樊原分她的那套房子里去住了。
没想到小刘这样死心眼。
她今天要是不出现在这里,以后可别想再打着老樊的旗号去找人帮忙。
小刘是给他们首长念过两份“离婚协议书”的,自是知道,段沁香对他们首长是一点情分都没有的,这样的人,竟然还想着,在他们首长身后继续利用他?
当即就面无表情地道:“段同志,你和我们首长已经离婚了,是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我们首长又留了遗嘱,不允许你过来吊唁,还请你尽早移步,免得耽误了今天的秩序。”
段沁香当即就皱了眉,想要呵斥小刘,却听小刘开口道:“段同志,还请您配合,不然我就报告治丧委员会的领导,让人把您请走了。”
段沁香也没脸把事情闹大,见来硬的不行,立即就坐在门口哭,小刘朝门口的士兵使眼色,俩人做势要把她拉走,段沁香这才站了起来,一边擦着红肿的眼睛,一边哭哭啼啼地道:“老樊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不过是跟你闹了点口角,竟连最后一面也不许我见,你这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吗?”
小刘冷声提醒道:“段同志,您要是再在这边喧哗,那我们只能对不住了!”
段沁香瞪了小刘一眼,擦着眼泪,慢腾腾地走了,一步三回头,做足了伤心人的样子。
小刘生生忍住骂人的冲动。
爱立见他回来,问道:“段沁香走了吗?”
“走了,沈同志,她这次来肯定是想趁机向领导们提要求的。”
爱立问他道:“段屿白今天早上来了没?”
小刘摇头,“还没有。”
爱立猜他肯定会来一趟,不然人家都会骂他忘恩负义,果然上午十点的时候,段屿白来了,这一位,小刘虽然不喜,但他没资格轰人。
爱立站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路,指着大门口道:“我们俩家已经无亲无故,请你走!”不然,以后还让铎匀给姓段的回礼吗?
段屿白皱眉道:“我来鞠个躬就走。”
爱立坚持道:“不必,请你立即走,免得一会面上闹得不好看。”
段屿白试图和她沟通道:“樊师长先前对我照顾很多,我想尽尽最后的心意。”
爱立淡道:“你要是有心,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觉得樊师长想看见你,还是觉得铎匀想看见你?段屿白,你是不是从来只会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最后一句话,让段屿白哑口无言,不由退了一步道:“是我顾虑不周,我这就走。”见沈爱立面上冷冷的,段屿白想问他们几时离京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随着他姐姐和樊师长离婚,两家以后再无牵扯,他这些年祈求的,和多美姐弟俩缓和关系的想法,大概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末了只道了一声:“多多保重!”
转身离开的时候,眼里不由含了泪,当年古大姐对他的照顾和提携,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报了。
也就是爱立没看见他眼含热泪的样子,不然肯定忍不住“呸”一声。
6月22日,樊原出殡,他的遗愿是火葬,然后把骨灰撒在埋着他儿子的山头上。最后撒骨灰,是由小刘来完成的,小刘一边捧着骨灰盒,一边泣不成声。
樊铎匀也红了眼眶,不知道是难过樊原最后归于尘土的寂灭,还是对他们这一家子十多年来的隔阂和痛苦。
从山头上下来的时候,小刘朝樊铎匀敬了一个军礼,说他已经被调到青市那边的军区,让樊铎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他写信。
樊铎匀也朝他表示了感谢。
最后分开的时候,小刘悄声和他道:“樊同志,我送到你那边的相框,还请一定要收好,这是首长特地叮嘱我的。”
樊铎匀望了他一眼,小刘点了点头。
等回到家,樊铎匀立即把那个全家福的相框找了出来,最后还是没有拆开,和姐姐道:“以后再说吧!”
樊多美现在也不想看,和他道:“你和爱立带到汉城去,放在地下室,我猜大概是留给我们的遗嘱吧!”
姐弟俩商量好这个问题以后,樊铎匀又问姐姐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汉城,你跟姐夫去西北,我和爱立都不是很放心,家里有地方住,再者,爱立的妈妈奶奶和姑姑都在汉城,有什么事,也有人能搭一把手。”
樊多美望着弟弟,轻轻笑道:“真好,我们姐弟俩也有很多的亲人了,你放心吧,以恒妈妈对我挺好的,我生产的时候,她肯定会过去。我在西北那边的部队里,也有很多朋友,你不用担心我。”
6月23日中午,在林家吃完一顿稍显丰盛的午餐以后,爱立和铎匀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去火车站了。
吴维珍和樊多美坚持要送他们到车站去,不成想刚出家门没有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凉亭里朝她们家翘首以盼的谢周氏。
看到他们出来,谢周氏还激动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