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求饶声、争吵声以及……歌声。
诸伏景光对现场感到一阵生理上与心理上的双重不适,他弯下了腰,似乎想要呕吐,但是早上什么都没有吃于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胃里不停向上泛着酸水。
“害怕是很正常的,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当年。”诸伏高明的声音在旁缓缓响起:“你必须走出来,小景,你不是想要当警察吗?如果你的志愿是警察,那就必须走出这一步才行。”
一个警察,可以害怕死亡,可以害怕鲜血,却不能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影响办案。
那样的人,是绝对无法成为一个警察的。
诸伏高明慢慢闭上了眼睛,鲜血、父母的尸体、柜子中的小景……当年的惨案仍旧历历在目,正因如此诸伏高明才会选择成为一名警察。
他想要找到凶手,想要为自己曾经的遗憾与仇恨画上一个句号,他想小景也一定是如此。
既然如此,就更加要面对这一切。
“哥……”
“仔细看着这一切。”诸伏高明重新睁开了眼睛,语气强硬:“仔细看着墙壁上的鲜血,仔细看着尸体的位置。”
诸伏景光痛苦地看着这一切,身体摇摇欲坠。
“身为一个警察,我不该让你来面对这一切,但身为你的兄长,小景,我希望你能成长起来。”诸伏高明声音冷静,也将冷静的情绪传递给了自己的弟弟:“这不是我们家,这也不是当年的惨案。”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只要仔细看,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区别。
这里有鲜血,也有梦魇,有三条人命消亡,但这里不是长野的惨案,不是他们家的惨案。
这是不同的。
要看出这一点,要走出来,要从童年的梦魇之中坚强的挣脱出来。
在诸伏高明的开导下,诸伏景光慢慢松开了抓住他衣服的手,然后一个人缓缓上前,眼神恐惧地看向房间中所有令他想要退缩的地方。
他明白,高明哥是对的,他迟早要面对这一切,这和是否当警察无关,他总不可能将自己一辈子困在过去。
半小时后,诸伏高明带着景光离开了凶案现场。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那股宛如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骤然消散,诸伏景光长长舒出一口气。
“哥,我以后不会再怕了。”诸伏景光抬头,对着自己的兄长露出感激又自信的笑容。
“那么开始下一站吧。”诸伏高明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随自己出发。
诸伏景光表情茫然,什么下一站?
两个小时后,停尸房内,诸伏景光的表情已经麻木。
救……救命!
为什么高明哥会带他来看尸体啊?还一连看了近两个小时的尸体!
“你看这个,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结果脑浆子都流出来了。”诸伏高明竟然还充当解说员,向自己的弟弟推荐着各种猎奇的尸体。
“这个的话,是中毒,看他的嘴唇都发紫了。”
“这具尸体只有上半身,据说下半身至今还没有找到。”
“这是从河里捞上来的,应该是钓鱼的时候溺亡,尸体都已经泡得肿大了。”
“还有这个,是中枪……”
诸伏景光的眼角抽搐了下,想要开口阻止自己的哥哥,却又强行忍住了,听着哥哥的介绍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还有那个……”诸伏高明才想介绍下一具,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只能暂时放弃:“抱歉,我接个电话。”
诸伏景光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来了个电话,让他获得了暂时喘息的机会。
说真的,已经够了。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他相信,以后自己不管再见到多么恐怖的尸体,都不会受刺激了,因为今天他已经刺激过头了。
拜托拜托,来个人把他哥带走吧!
如果谁能把他哥带走的话,那就是他诸伏景光一辈子的大恩人,他绝对知恩图报,做牛做马!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诸伏景光的祈愿,诸伏高明挂断电话后无奈地朝他说道:“抱歉,我朋友找我有事,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哥哥去忙就好!”诸伏景光敢肯定,自己从未有一刻这样希望高明哥离开。
诸伏高明歉然地朝他点了点头,如他所愿的离去了。
番外·那五年(74)
琴酒的车子就在外面等着。
诸伏高明拉开车门上了车,笑着问琴酒:“想我了?”
“你弟弟真烦人。”琴酒对诸伏景光的讨厌真情实感。
就是因为诸伏景光,诸伏高明一晚上没有回去也就罢了,大白天的竟然还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