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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1 / 2)

午後,茈静兰一如既往地在尚书令的勤务室里,帮着郑悠舜处理因为紫刘辉的临时出行而留下的庞大工作量,当然,都是两人私下进行的,毕竟他的本职工作是武官,若是让御史台的御史们知道,被参上几本都还只算小事,但事实上是哪怕御史台的长官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去做些什麽,而这也是郑悠舜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看着对方专注处理公事的模样,郑悠舜轻轻笑了起来,前者抬眼朝他看去,眼中是明显的不解,於是後者道:「抱歉,我只是在想美se误人这句话也不无道理,自从夕樱离开贵yan後,你变得更不一样了呢,先前在茶州的时候也是。」

「那是必须的,我可不想当个吃软饭的男人。」茈静兰配合着把话接了下去「她前进的脚步很快,不加把劲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被远远甩在後头的。」

「这麽说可就过於妄自菲薄了。」这倒不是场面话,在他看来,两人的政治灵敏度还有判断力都不相上下,夕樱察觉到了缥家的行动、贵族的局势走向,静兰就察觉到了御史台那边的动作,还有朝廷高官的问题「不过,陛下这次难得没有要求您陪同呢?」

「他不会的。」不知道情况的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嘲讽的话语,但茈静兰明白郑悠舜想问的是什麽,从善如流地道「撇除我个人的态度不谈,他也不会让我一同前去的。」

没有打断茈静兰的话语,郑悠舜静静地听了下去。

「陛下肯定很痛苦,他知道自己正在逃避,如果有人强力阻拦反而还好,但没有人这麽做,这无非会让他更加痛苦、自责,或许刘辉此刻正想着,以前自己拿皇兄作为藉口,如今又一次拿楸瑛当理由逃避,为此懊悔不已吧。」

看着茈静兰无奈又温柔的笑容,郑悠舜摇头失笑:「确实,年轻时吃点苦头、多绕些远路也不是什麽坏事,话说回来,陛下并不晓得夕樱前往蓝州了呢,绦攸大人也没有将诏令的事告诉陛下,虽说陛下也没有察觉就是了。」

「不告诉陛下会b较好,您是这麽认为的,不是吗?」

郑悠舜并没有否认,面上仍旧带着笑意,提起了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话题:「你和夕樱什麽时候会完婚呢?真是期待你们的结为连理的那天啊。」

「我绝不允许!!!」

不待茈静兰反应,他身後的门就因为巨大的外力被撞开,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把高速袭向他的扇子,他下意识地抓住扇子,再看向门口,果然红黎深已经气势滔滔地站在那里了,而他身旁的正是另一个当事人的舅舅,户部尚书h凤珠,郑悠舜抢在友人继续语出惊人前,赶紧让茈静兰把案上的卷宗拿去相应的部门,後者将扇子交给郑悠舜,便接过卷宗、朝着门口的两位高官行礼示意後,立刻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悠舜,你居然站在那个毛头小子那里!」红黎深一把拍在友人的桌案上,怒气冲天地道「他可是要把我们乖巧听话又可ai的夕樱拐走的大恶人!无论如何,我这个叔叔是不会同意的!」

h凤珠摘下面具、一脸嫌弃地远离红黎深,来到郑悠舜身边将扇子抄起、直接砸向它的主人:「这话要说也是我说,少在那里自居夕樱的长辈!」

郑悠舜无奈地扶额叹气,随後向h凤珠解释几句,毕竟自己在背後议论他人婚事确实不妥:「刚才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怎麽说?」

h凤珠亲车熟路地坐到茶几旁开始准备茶具,郑悠舜见两人不像短时间内会离开的样子,便将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只是觉得他们很般配而已,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两人若是没有在茶州相遇,会是什麽样的光景,他们还会ai上彼此吗?」

「这并非想想就会发生的事,事实就是他们在最好的时机和对方相遇、然後相恋,那样的假设没有意义。」b起红黎深,h凤珠看待自家外甥nv的婚事倒是无b冷静又理x。

郑悠舜怔愣一瞬,g起笑容走向茶几的方向:「你说的对,这样的假设并没有任何意义。」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因为他们都被郑悠舜没拿着拐杖行走的模样给吓到了,偏偏那人还习以为常的样子,看着两人瞬间朝自己伸出的手,郑悠舜眨了眨眼睛,笑意更甚:「夕樱临走前,让我每日拨出半个时辰不靠外力地走动,这样有利於腿的恢复。」

「不过这件事还是别外传为好。」高兴过後,红黎深说出这样的话语,倒也能理解,毕竟郑悠舜在朝廷百官的眼中,仍是一副t弱宰相的模样,在彻底统合朝廷前,也不失为一种保护。

「我明白的。」cha曲过後,他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那麽凤珠,你父亲是怎麽看待这件事的?」

「按照父亲的意思,不会让夕樱嫁给红家家臣。」h凤珠将前阵子与红黎深提起的话语,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

「不是作为红家家臣,那就是以原来的身分了,先王当年可没有将二皇子贬为庶民。」想起先前自己和夕樱的谈话内容,再加上更久之前,自己提及夕樱和静兰的婚事时,羽羽大人的那声叹息,现在想来,还真是意味深长,旁人不晓得,但他们都知道哪怕皇室身分被恢复,静兰也不可能去争夺皇位「倒不是不可能,若是c做得当,也可以让缥家无话可说。」

就在他们谈论的当下,被他们提及的h璟轩正在g0ng城的一隅,也就是霄太师和宋太傅所在的高楼上。

「什麽风把你这老头子刮来了?」

「不会说话还是别说了,霄。」怼了老友一句後,h璟轩将人皮面具摘下,躺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霄瑶璇耸了耸肩,看到茶几上仍冒着热气的三杯热茶,相当自动地拿起来细品,闻过香味後还不忘继续调侃:「这麽不放心贵yan的情况吗?」

「毕竟我和某个孤家寡人可不同,有个可ai的孙nv。」

宋隼凯对两人见面就得吵上两句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走向另一遍的座位,也拿起一杯热茶,能喝到h家宗主亲手泡的茶可是人生一大享受:「轩,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在碧幽谷事件的时候,霄,你的心还真是大,要把那个笨蛋当作陛下的试金石也不是这麽个方法,那个笨蛋也是,真以为我们都si光了不成?」

看着友人那依然年轻的容貌,霄瑶璇和宋隼凯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里看见明显的笑意,後者更是说:「每次看到你原来的样貌、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都会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

「哈?嘲讽谁呢?」不出意外地,在他说完这句话後,h璟轩立刻直起身子怒视他,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张脸了,即便是老友的调侃也不妨碍他使下x子。

「哈哈哈,你还是老样子。」

宋隼凯笑着接受友人突如其来的脾气,而霄瑶璇偏偏还要继续刺激h璟轩:「夕樱的婚事也差不多该着手准备了吧?」

「我可不会轻易让宝贝孙nv被娶走,而且那个臭小鬼现在的身分还是红家家臣,即使已经加入右羽林军,我也不会同意的。」

说实在的,以h家的财力与地位,白夕樱想要嫁给谁都不影响她的生活品质,只是在h璟轩眼中,她的孙nv值得最好的,嫁给出身红家家臣的另一半,那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显然清楚老友脾x的霄瑶璇先是无语一瞬,接着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你想让清苑恢复皇室身分吗?」

「别ga0错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贬为庶民。」h璟轩挑眉,脸上的笑更为他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事实上这人年轻时确实也是个不亚於櫂瑜的风流人物「何况,我可是二皇子派系的代表人物,不是吗?」

与自己还抱持着看戏的心态不同,看来自己的老友并不打算给缥家任何机会啊,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缥家确实已经不适合继任皇位了,虽然让清苑恢复身分会让朝廷引起轩然大波,但声东击西确实是个不错的战术,还能为那个笨蛋国王争取一些成长时间,不愧是被称为国之脊梁的人物,霄瑶璇这麽想的同时,却听到了友人这麽一句话。

「况且缥家那小鬼还跟我的宝贝孙nv住一起,这如何能忍!?」

得,他高估了,只是个孙nv控傻瓜而已。

「你完全没有告诉楸瑛贵yan的情况呢,就连王和十三姬进入九彩江的消息也只字不提,对了,红秀丽也进入宝镜山了吧?」

「用不着我说,玉华也会告诉他贵yan的情报。」白夕樱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那是三胞胎中的蓝雪那「莫不是楸瑛已经准备出发了?」

「你还真是肯定啊,我正要过去,一起吗?」

「却之不恭。」白夕樱披上外袍,与蓝雪那一同前往蓝楸瑛所在的桔梗之室。

「你打算去吗,楸瑛?」

不知何时在门旁的兄长披着宽大的室内服,兄长的嘴边依旧露出了美丽的微笑,老实说,蓝楸瑛现在还是完全分辨不出三胞胎的哥哥们,他经常会因为丢脸地认错人而被作弄,不过在现在的这个状况下,他知道出现在此处的哥哥是谁,长兄---雪大哥。

「我要去。」

即使知道弟弟的答案,蓝雪那仍然再问了一遍:「就算我说不行也是吗?」

「哥哥。」楸瑛慢慢朝长兄望去「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麽而回来的。」

「是因为抛弃蓝家,选择了那个王吗?为了偏偏在现在跑到这个地方来的愚蠢国王。」

听到哥哥毫不留情的批评,蓝楸瑛笑了:「不是很合适吗?笨蛋国王和笨蛋臣子,蓝家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垮掉,可那个国王却是有时会让人忍不住惊呼的笨蛋;他为了追我甚至还若无其事的跑来这种地方,就算蓝家不会选择王,我也会选择那个人的。」

随着蓝楸瑛的言语,蓝雪那的眼眸逐渐浮现冷冽的光芒:「你难道以为我们会允许那种事情吗?还有你知道违逆我们意味着什麽?」

「我明白。」他在十三姬被送来时,就已经明白哥哥们的意图了,让自己返还紫菖蒲、使他离开王和朝廷回到蓝州,当蓝家采取那种态度时,一定发生了什麽,就好像过去清苑皇子的事件一样「哥哥,王曾经多次说过我是必要的,但我也无法舍弃哥哥和蓝家,我的人生和荣誉全都与蓝之名同在。」

「可是、我考虑过了,如果王像清苑皇子一样发生什麽的话」蓝楸瑛停顿了一下,眼神却越发坚定「我一定会後悔一生,我不想看到王悲伤的表情,不想让他si,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一直陪他到最後。」

剩下的重要工作就只剩下说服三个哥哥了,他是为此才回来的。

靠在外墙听着两兄弟对话的白夕樱却是在一瞬间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心脏似乎也在听到那句话时,狠狠地被掐住了一样,很痛苦,甚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楸瑛,我没有把你交给那个不成熟国王的打算。」蓝雪那没什麽感慨地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神依旧冷淡「蓝家不承认那个王。」

蓝楸瑛倒x1了一口气,虽说和预料的一样但是现在自己还有更加优先的事情:「那件事等我回来後再说。」

在经过长兄身边的瞬间,长兄静静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楸瑛,我告诉你一件事,进入宝镜山的巫nv,是珠翠小姐。」

蓝楸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蓝雪那偏偏没有再往下说了,在他还未出门前,却见白夕樱走了进来,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明显不对,糟了,自己刚才说的事只是他还未开口说些什麽,眼前人已经出声了:「对蓝家而言,紫清苑是可以被随意舍弃的存在吗?」

蓝雪那显然也没料到白夕樱的反应会这麽大,蓝家两兄弟一时间都被问住了,没听到回答,白夕樱也没说什麽,只是沉默着迳自离去,现在绝对不适合和他们深入谈论这些,否则自己一定会失言的。

白夕樱离去时,恰好和走过来的玉华擦肩而过,走到门口,只见蓝楸瑛抿着唇、一脸懊恼地站在离门较近的地方,自己的相公则是撇过脸说了这麽一句话:「先去做你本来想做的事,方才的话题,等你回来再继续。」

蓝楸瑛几次张嘴都想说些什麽,可最後还是化成一个字,有些无力地道:「是。」

玉华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麽事,她敏锐地察觉到蓝雪那的情绪有些低落,加上白夕樱刚才离开的模样,或许几人有什麽争执或误会,於是她只是静静地陪在蓝雪那身旁,决定明天破例做个不甜的煎蛋来安慰一下他。

另一边,蓝龙莲像是真的有所谓的知心好友感应一样,恰好地出现在白夕樱面前,但是他没有去打扰对方,只是静静地待在旁边,看着友人坐在长廊下靠着柱子的模样,他不禁想起当时去将军府过夜,两人也是以天地为幕席,彻夜长谈;与当时不同,现在的知心好友一号很难过,刚才她是从楸哥那里过来的,加上今天玉华嫂嫂告诉楸哥有关陛下的情报,估计楸哥正要出门吧,那麽雪哥肯定也在场,不过为什麽知心好友一号会是这样的情绪?明明知心好友一号也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了,自己还有遗漏什麽事吗?

白夕樱把自己整个人蜷缩在柱子旁,难得露出类似旁徨的表情,眼角因为刚哭过已经略微地发红,她本以为苑有那样的母亲已经很糟糕了,被自己的生母亲手毁掉,从那样耀眼的地方一下被推入万丈深渊;而如今,她本以为自己算是足够了解蓝家,现在想来是多麽可笑,蓝楸瑛的那句话更是在她耳畔不断回荡,挥之不去:如果王像清苑皇子一样发生什麽的话我一定会後悔一生,我不想看到王悲伤的表情,不想让他si,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一直陪他到最後。

那麽当年,对於清苑皇子的事,楸瑛,你有後悔过吗?

白夕樱忽然抬眼看着旁边一直静静陪着自己的友人,苑被流放时,龙莲才五岁左右吧?她这麽想着,收回了视线,看向高挂夜空的月亮,苑现在也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在和苑分开的那些年里,她无数次仰望夜空、带着这样的心情而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而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存在,却被他人因为各种原因轻易地舍弃可自己确实不能要求楸瑛什麽,或许是後悔的,也或许没有後悔,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决定权,而自己更不能要求蓝家什麽。

心情逐渐平复後,白夕樱轻声说了句:「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休息。」蓝龙莲起身後向白夕樱伸出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有需要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白夕樱藉着蓝龙莲的力道站了起来:「即便我打算和你的兄长们吵一架?」

「那我会为你助阵的。」蓝龙莲笑了,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兄长们以及蓝家人的x情,而且知心好友一号可是只身一人在蓝家,所以他这次没有站在兄长那边。

「谢谢你,龙莲。」

「你放弃王位吧。」宝镜山上的神社里,缥瑠花朱唇轻启,像唱歌一般如此对刘辉说道「像你这种软弱的家伙,一点也不像那个男人,你不觉得辛苦吗?而你原本并不需要如此辛苦的。」

灯光在两人之间微微晃动,刘辉的头顶似乎笼罩着一层雾一般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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