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在车顶砸了两拳,恨不得把这辆车像铁皮罐头一样砸烂,但他深呼吸两下,又压低了声音:“哥,你不喜欢她,是不是?”
周临止僵了一下。
这个他护着长大的小孩,目光锋利而绝望,眼白泛红,像带血的断刀,伤人伤己,只盼着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陆粲京希望他说“不喜欢”,哪怕是假的。
“……”
周临止缓缓吐出一口气,重复道:“对不起。”
他不能骗他。
陆粲京张了张嘴,扶在车上的手青筋暴突,颤抖不止,几乎发出痛苦地呜咽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他的名:“周、临、止!”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小孩就好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人,撒泼,发疯,大喊大叫——
而不是在周临止面前,被他用看小孩的目光平静又怜悯地盯着,被抢了玩具一样无理取闹……
好啊,好。
“理想型”,两情相悦。
——那他算什么!!
情绪奔腾到了极致,他反而扬起紧绷的嘴角,强行笑道:
“都怪这辆车,太显眼了——”
全市只有这一辆,他才能一眼就认出来,轻而易举地一直跟上……
他站直身子,打量着车身,嗤笑了一声:“该死的车——”
——该死的——
一脚重重地踢在车上,拳头砸进车身,砸出坑坑洼洼的凹陷,人肉撞在铁皮上,指关节红肿破皮,流出血来,他甚至不觉得疼。
他绕着车转来转去,折断路边手腕粗的树枝,毫不留情地抡在车身上。
陆粲京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周临止站在他身后护着,没几个人跟他呲牙,堪称万事顺心。但现在,周临止没有办法。
伤他的人是他。
砸车的陆粲京,想打的人也是车里坐着的他。
周临止无意识地按住抽痛的太阳穴,任由他像个狂怒的犀牛一样,对着他的车一顿冲撞打砸。
陆粲京甚至怨恨自己力气不够大,不能把车高高举起来,锤在地上,连同里面的人一起,砸得稀烂。
激烈的击打声,比鞭炮声更加响亮,在深夜无人的校园里传得极远,一声一声,犹如连绵不断的钟声。
陆粲京突然顿了一下。
他身上的手机短暂地震动。
他下意识望向宿舍楼上的窗户。高楼上窗口趴着一个人影,长发飘摇,正探头看他。
陆粲京拿出手机。
屏幕是亮的,有来自陈染的一句话。
【太吵了,会吵醒值班阿姨】
他两颊的肌肉绷紧抽动,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楼。
被她担心的宿管阿姨早就醒了,躲在门口偷看了好久,不敢出来阻止。在a大呆的年头长了,人家有眼力,知道什么不该管。
担心一个无关的人,为什么不担心他!
陆粲京仰头盯着她,胸口起伏,想冲她大喊。
陈染拿起手机又给他发了一条。
【我要睡了,回去吧】
这么轻描淡写,甚至不跟他解释一句。
果然……
她是真的——
不要他了。
陆粲京长久地盯着手机屏幕。
不知从哪掉下来一滴水,吧嗒打在屏幕上,把她的文字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他仓皇地抬起上臂,用衣袖搓了一下眼,把手里的树枝扔下,快步离去。
楼下那辆豪车被砸得面目全非,陈染摇头关上窗户,上床睡觉。
分崩离析,分道扬镳。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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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车小狗汪呜汪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