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这五个人里有一个人被查出作弊,那么不止是沈毅的科考之途受挫,就连他的老师秦先生也会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会被打板子!
现在,县试已经结束了,既然没有被当场抓住作弊,本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除非有人拿着证据去举报……
很显然,范东成就是这个意思。
得罪几个考生和秀才,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个事情,但是对于范家来说,就不是什么事了。
沈毅默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范东成。
老实说,范东成的这招,对于寻常读书人来说,可能是致命打击,但是对于沈毅来说,只能说是比较歹毒。
首先,即便跟他互结的人当中有人作弊,其他四个人即便连坐,也就是剥夺近两年县试的资格而已……再加上,县试这东西,纯粹是看知县老爷的意志,作弊怎么判,也是县尊老爷的事情。
现在江都的张县尊,可是称呼过他师弟的,由张县尊来判,大概率也就是剥夺这一届县试的资格而已,无非就是耽误沈毅一两年时间。
再说了,如果他沈某人被终生禁考了,恐怕不是他沈某人的损失,而是大陈王朝的损失,当年某位姓黄的读书人科考不顺……
想到这里,沈毅微微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范东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低眉道:“范公子,我原先只当你是个有些混账的纨绔,如今看来,你不止混账,身上更是带了六七分歹毒,你也是甘泉书院的学子,做出这种事情,于你有什么好处?”
“本公子就是看不得你这个得意的嘴脸。”
范东成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冷冷的看向沈毅,冷笑道:“别以为你在书院里做了什么,本公子不知道,你偷偷把陆师妹带出书院,到城里游玩了是不是?”
“凭你这种家世,也配觊觎陆师妹!”
范东成微微抬头,面露不屑:“你现在靠近陆师妹的唯一途径,无非就是科场而已,本公子现在就可以堵死你这条路!”
“你这一次被消了县试资格,县衙礼房就会记下来,将来江都的知县可能会换人,我范家却是永远在江都,到时候你参加一届县试,我便派人去县衙举发你一次,看一看将来的江都县衙,愿不愿意与我范家作对!”
“再看一看……”
范公子神色冷冽:“你沈七若是连个童生的资格都没有,陆师妹还会不会对你青眼相加!”
沈毅面色平静,开口道:“陆师妹将来不管花落谁家,恐怕都跟范公子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呵。”
“那又如何?”
范东成站了起来,看向沈毅:“本公子就是看不得你沈七得意。”
他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你看着罢,用不了几年,钱通就会重新回到江都,马俊也会从岭南回来,到时候我们四个还是我们四个,你沈七还是当日那个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沈七。”
“到时候,只要本公子愿意……”
“你随时可能是下一个陈清!”
听到这里,沈毅微微摇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范东成,突然笑了笑。
“本来我还在想,范师兄你好多天不曾出来,到底在憋什么坏,原本以为可能会是个厉害的手段,不曾想这样低劣幼稚。”
沈毅默默转身,走到了房间门口。
“你若是觉得好玩,便去举发就是,我沈某人就在江都看着,看着范家能允许你作多久。”
“看看范家,是不是你范师兄在当家做主。”
“看看范家……是不是能在江都一手遮天。”
说完这句话,沈毅拂袖而去。
范东成站在原地,脸上原本带着的疯狂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敬酒不吃……”
他狠狠拍了拍桌子,然后把手里的纸筒,丢给了一旁的下人,冷声道:“找个人,带着这东西,去江都县衙礼房,举发严明礼县试作弊!”
下人抬头看了看范东成,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公子,这件事……”
“是不是跟老爷打个招呼?”
“招你妈的头!”
范东成气的咬牙切齿。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下人连忙低头,带着这张纸筒走远了。
这张纸筒里,详细记录了甘泉书院学子严明礼作弊的经过,严明礼学问并不够县试的水平,这一次之所以参与县试,是甘泉书院因为要凑够五组二十五人,才同意他参与县试。
为了县试通过,严明礼疏通关系,在县试的前一天,从县衙吏员那里拿到了考题,并且找人代笔,在一夜时间里强行记了下来。
老实说,这张纸筒上记的东西并不致命。
致命在,严明礼找人买题代笔这件事,是有人教他的。
而给他代笔之人的名字,范东成也都一一记在了纸上,甚至他手里还有代笔的原件,只要比对笔迹,官府立刻就可以查出严明礼作弊的事实。
而范东成之所以手里有这么多证据,自然是因为看似精明,其实错漏百出的作弊案,是他一手遥控的。
目的嘛,一方面是想逞能,另一方面是想借此威胁沈毅,他想看到沈毅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