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出自娘胎就没有见过如此见se忘友的人,每天跟在朱絮心的背後,恨不得成为她的小尾巴。
赵墨衿si活不愿放手,好似世间万物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命运也不行。
「心心、朱絮心——」
听见身後有人呼唤自己,朱絮心停下脚步回过头,而後方的赵墨衿跑得太急,压根来不及煞车,直接撞上了她,把她撞倒在地。
朱絮心一脸懵地跌坐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麽事,赵墨衿便在她面前蹲下,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跑得太急了……」
「赵墨衿,你考驾照了吗?」
被朱絮心毫无相g的问题打断思绪,赵墨衿困惑地嗯了一声,随後用力摇了头。
「还好,之後记得要与前车保持安全距离,否则你上路会分分钟出车祸。」
无厘头的联想,在旁人看来就是古怪的思考模式,可赵墨衿能懂朱絮心是在缓解此刻的尴尬,他会心一笑,起身後朝朱絮心伸出手,将跌坐在地的nv孩拉起。
朱絮心拍了拍沾灰的制服裙,「副班刚刚不是想约你一起去吃饭吗?怎麽没一起去?」
赵墨衿反问她:「你希望我去吗?」
朱絮心闻言,忍俊不禁。
赵墨衿是真的藏不住心思,他的试探总是这麽直白,几乎把自己想听的答案都写在脸上。
朱絮心没有回答,只是绕过他向前走,将他晾在原地。
想说的话一瞬间哽在喉间,赵墨衿不免失落,但还是跟在朱絮心的身後,安静地陪她走着。
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他踩着朱絮心的影子,两人间隔了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这是他们之间,最暧昧也最安全的距离。
拉开铁窗花门,朱絮心走进小院子,转头对着赵墨衿挥手道别。
「心心,你等等。」回家的路上,一直找不到时机将礼物送出,赵墨衿连忙把手中的纸袋塞到朱絮心的怀里,「这是我要送你的毕业礼物。」
朱絮心低头一看,发现纸袋里装了一束毛线花束。
「本来想送你真花,可我找遍花店都没能找到这种花,所以就用毛线钩了几朵。」赵墨衿解释着毛线花的由来,不知不觉间,他双颊一片酡红,掩饰不住的害羞让他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这、这是勿忘我,我……我希望你以後进了观渊,交到新朋友後,也别忘记我。」
十二年的感情,怎可能说忘就忘?
低头看着一朵朵深蓝、浅蓝的毛线钩花,朱絮心不禁鼻子一酸。
「不要这麽煽情嘛,又不是说以後都见不到面了……」朱絮心抹了抹鼻子,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会去安耀找你的。」
她踮起脚尖,0了0赵墨衿的脑袋,而另一只手则伸进了书包里,0出了礼物盒。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打开礼物盒,朱絮心取出一条蓝白手绳,套在赵墨衿的手上,「我不像你手巧,一个小手绳就得花我大半个月,就算它不怎麽样,你还是看在我这麽努力的份上,收下它吧!」
一听到是朱絮心亲手做的礼物,原本低垂脑袋的赵墨衿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地看着手绳。
「我喜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赵墨衿知道,朱絮心的手有多麽不巧,每回家政课,她总得拿着自己做坏的作业,来向赵墨衿求救。
正是如此,这条手绳才格外珍贵。
她一次又一次尝试着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只为了做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赵墨衿。
那是打结无数次而得来的成果,是她不善言辞却最真诚的祝福。
迎来了上大学的最後一个暑假,赵墨衿整整花上一个礼拜找资料,想带朱絮心一起出游。
把最热门的景点都翻了遍,赵墨衿还是0不透朱絮心喜欢什麽,印象中,除了校外教学与毕业旅行,朱絮心鲜少出游。
家庭因素导致朱絮心从小便有个观念,总觉得出游太花费金钱与时间,於是每当大人问起她想不想出去玩时,她总是懂事地回覆自己想把时间花费在读书上。
小学六年,她几乎借遍了学校图书馆的书,努力写了上百篇的心得,就为了领取学校设置的书卷奖。
反观赵墨衿过着与她完全不同的生活。
赵墨衿自小就不喜欢读书,反而对艺术相关的事情格外有兴趣,房间里满是自己的手作作品。
偏偏赵墨衿有个「严父」,见他成绩只在班级排名中段,便觉得儿子不用功读书,大抵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理,总ai拿赵墨衿与朱絮心相b。
朱絮心听话懂事,成绩优秀,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知让多少家长羡慕不已。
起初,赵墨衿总是很嫉妒朱絮心,明明就是个书呆子,为什麽却可以获得那麽多大人的称赞。可相处的日子久了,赵墨衿才发现朱絮心有许多不容易,她或许也有想做的事情,但总是为了不让大人们为难,才压抑自己的慾望与想法。
叩叩——房门被人敲响,赵墨衿上前开门,发现是穿着围裙的妈妈站在门口。
卢雪安扯开围裙的系带,她笑着对赵墨衿招手,「饭刚煮好,你爸也回来了,赶紧下来趁热吃。」
赵墨衿闻言,特意询问卢雪安:「今天煮得多吗?」
这是母子间的默契,卢雪安笑道:「哪天煮得不多?赶紧打电话叫心心一起来吃饭!」
卢雪安离开後,赵墨衿赶紧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朱絮心。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哑哑的,似乎是刚睡醒。
「我妈妈多煮了一些,要过来一起吃吗?」手指在书桌上画着圆圈,赵墨衿几乎都能预测到朱絮心的回应。
「不了,太麻烦阿姨了。」
赵墨衿嘴角上扬,他想自己可真是朱絮心肚子里的蛔虫,能预测她的一言一行。
当然,他也早已有了对策。
「如果吃不完,可就得倒掉了……还是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赵墨衿厚着脸皮软磨应泡,他知道这些话总能jg准狙击朱絮心在意的点,不出他所料,下一秒朱絮心便答应了邀约,只丢下一句「五分钟後到」便挂了电话。
她很准时,五分钟後果然出现在赵家门口。门铃响时,赵墨衿就像是一只挣脱了牵绳的家犬,不受控制地朝门跑去。
卢雪安与赵嘉诚在餐厅里目睹儿子如此不值钱的样子,无奈而相视一笑。
「叔叔、阿姨,打扰了。」
赵墨衿拉开身旁的空椅,让朱絮心入座。他忙进忙出,一会儿替朱絮心准备餐具,一会儿替她盛饭,甚至考量到朱絮心食量小,饭只添满五分,不多也不少。
「心心啊,这道小卷四季豆是阿姨新学的菜,你嚐嚐。」卢雪安几乎把朱絮心当成了自己的nv儿,她亲切地替朱絮心夹菜,让她把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嚐遍。
每回来到赵家,朱絮心总是被捧在手心里宠ai,一家三口没把她当成外人,总是想尽办法对她好。
可就是对她太好了,她在赵家人面前格外手足无措。
为什麽?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却对自己无私奉献?
这个问题是一颗种子,种在朱絮心的心田里,每一次被善待就是朝它浇水,而如今已经成长为一棵大树,她却还是没能找出答案。
她值得吗?不,她不值得。
她在自己的家庭中从未得到这麽无微不至地照顾,外人凭什麽要对她好?她有什麽过人之处,值得被赵家人ai?
餐桌的角落,是一盘清炒的鲜虾,赵墨衿将整盘菜端到面前,剥去鲜虾的外壳,把剥好的虾r0u放到朱絮心的碗里。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朱絮心伸手要拿起一尾虾,却被赵墨衿用手肘挡住。
「我家的虾都是我在剥,你可别跟我抢工作!」整盘鲜虾的虾壳去完後,赵墨衿将盘子放回餐桌中央,随後起身至流理台洗手。
「我们家墨衿总在这种事上t贴。」卢雪安笑着夹起一尾虾,放进自己的碗里,「心心你不用跟他客气,尽管使唤他。」
朱絮心眼底含笑地看着碗里的虾子,想起了一段有趣的回忆。
高中三年,每回与赵墨衿一起订锅烧意面当午餐时,她碗里的虾总是去壳的。起初她以为是老板好心,煮熟了还剥壳,服务真好,谁能想到居然是赵墨衿先替她剥好虾,甚至连蛤蜊的r0u都替她挑好了。
同桌白君棠调侃朱絮心,说面店老板肯定偷偷暗恋她,否则班上十几人一起订饭,怎麽只有她的虾去了壳。
朱絮心还记得,赵墨衿那时听了这番话,气得直跳脚,着急地解释着那是他剥的。
「心心啊,听说你之後要去观渊读外文系?」一直保持沉默地赵嘉诚难得开了口,「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你之後是想要租屋还是住校?」
「观渊的nv宿名额不多,加上我不习惯和其他人同住,所以应该会在学校附近租屋。」朱絮心这几日已经看好了喜欢的租屋处,就等王碧云排休时,再一起北上看屋、签约。
因为大考成绩优异,朱絮心可以申请观渊大学的奖学金,租屋的费用基本不需要母亲负担。
「真巧,我也是要租外面的房子。」赵墨衿洗完手後回到餐厅,自然地接上话题,「安耀大学在市中心,占地面积不大,压根没地方建男宿。」
讨论着有关上大学该留意的事情,朱絮心十分庆幸,有赵墨衿和他的家人瞻前顾後,叮咛她琐碎的小事。
可朱絮心同时也落寞,赵墨衿有父母陪他一起面对新环境,可她呢?
卢雪安看出了她似乎有心事,「心心,你是在想妈妈吗?」
朱絮心无奈一笑,「想也没用啊,我已经二十来天没见到她了。」
她知道王碧云工作辛苦,所以从不过问母亲什麽时候回家,去一趟外县市大抵都要一个月才回来。若有急事,远水救不了近火,朱絮心只能选择求救赵家,或是靠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