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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1 / 2)

时序也只是嘴上逗弄两句,见她确实害怕,自不会总在她的痛处上反复,略一沉吟,转话其他。

“阿归可还记得,昨天晚上都说了些什么?”

时归沉默了一会儿l,这才小幅度点了点头。

而时序则变了一个姿势,看上去不复昨晚的放松。

他说道:“我记得阿归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而这本书的主角就是你曾救助过的祁相夷,还有我,乃是与祁相夷作对最严重的……反派。”

他将最后两个字在嘴里绕了好几遍,不得不承认,这个词语描绘得实在精准极了。

昨晚时归哭着说:“阿爹明明那样好,或许偶尔会苛刻了些,可怎么会残害忠良呢?阿爹之前还救过无辜的大臣,跟书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与时归的盲目维护不同,时序对自己的秉性更为清楚一些,他虽没见过时归所说的那本书,但只从她的寥寥数语中,就领悟了书中掌印一切行径的缘由。

——那本书里的掌印与他可不一样。

书里的掌印孑然一身,既无亲眷,又无友人,看似位高权重,实际寂寥孤独,经历惨无人道的宫刑后,无人能排解他的苦痛,也无人能转移他的注意,经年压抑下,心性还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在乎的事,又常受人轻视,这般情况下,只是玩弄权势,而没有做出什么通敌叛国的大罪,或许已经是他在隐忍克制了。

不像时序,虽同样早年遭难,又丧父丧母丧妻,可他有一个视如珍宝的女儿l,越珍视,越小心,越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无论是来自世人的,还是来自后世的。

时序可以受人唾弃,也可以遗臭万年,可他不能接受女儿l受他的牵连,为百姓所不齿,更不能接受百年之后,史书上于她的描述,乃是奸宦之女。

哪怕只是为了女儿l,他也要避免恶贯满盈,更甚至适时出手救下一些人,博得他们的感激。

昨晚时归说:“……掌印得知曾有一女后,便抛下了京中的一切,不顾正在风口浪尖,直接寻了过去,然等真正寻到了,只余乱葬岗的一堆枯骨。”

“等掌印处理完女儿l的尸骨后,京城事态便完全失控了,饶是掌印权势滔天,也难以扭转困局,终败于主角之手,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时序如今再想,反觉得书中掌印落败,并不一定是因为主角等人的连诀弹劾,而是因他见了女儿l尸骨,回顾半生,再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心气。

权势于他,不过消磨无聊时光的一种手段,可有可无,着实没什么好在意的。

妻女皆无,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便有了他回京后的束手就擒,眼睁睁看着司礼监倒台,而他与手下一众爪牙,也消于世间。

这诸多想法,时序并不会说给时归听。

他只是有些好奇:“阿归如何就能保证,你所谓书中的剧情,就一定会发生呢?”

“因为,已经有很多事情都发生过了。”

时归说:“像大公主远嫁北地,像我十三岁时流落富商之手的劫难,前面改变了那么多,但还是发生了。”

“不过也有不同。”

时归将她这些年探得的认知一一说给阿爹听,与赵思钰的供词串联在一起,彻底打消了时序的最后一丝疑虑。

时序仰面感慨:“大千世界,果真是无奇不有。”

穿越,重生。

但凡不是时归说,他绝对不会相信。

既然赵思钰和时归都说了有关未来的事,又在很大程度上有着重叠,那时序就不得不提起重视了。

昨晚时归情绪不好,讲的故事也是断断续续,更多的视角还是落在她自己和阿爹身上,对朝中的变化倒是少有提及,还是会影响到阿爹的事件。

现在两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接下来便由时序引导着,叫她重新顺了一遍时间线,又记了几个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节点,虽不一定与时序有关,但也能作为他印证故事真假的凭证和依据。

这个时候,就难免会提及到祁相夷了。

提到祁相夷,父女俩难得有了分歧。

时序说:“其实我是觉得,祁相夷此人,杀了最好,人都没了,哪还有以后的首辅,如此便能一劳永逸。”

“可是,他也不是坏人呀……”时归嘀嘀咕咕道,“赵思钰就是一个小人、恶人!稍微有了一点权力,就肆意压榨下面的人,最后还要倒打一耙,自私自利至极,这样的坏人才该杀,省得留他日后作恶了。”

“可相夷……我是说祁相夷,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除了会与阿爹作对以外,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无可指摘,他心有公正,为人也正派,罪不至死的。”

“而且我之前还救过他,有没有可能,日后他看在救命之恩上,就不再与阿爹作对了呢?”

祁相夷与赵思钰,都与时序处在对立面,赵思钰是该杀该死,可祁相夷就变成好人好官了。

虽然时归肯定说过,她对祁相夷没有超脱男女的心思,可自她遇见对方后,无一句不是维护。

时序面色难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阿归对那祁相夷……当真没有心思?”

“哈?”时归眨了眨眼,回神后瞬间羞愤,“阿爹!我们在说正事呢!你又胡乱说什么!”

“我跟祁相夷没有关系,一丁点儿l也没有!”说着,她双臂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皱着脸,不恰当比喻道,“我就是跟、就是跟……就是跟太子殿下有什么,也不可能跟祁相夷有什么的!”

时序:“……”

他的音调不可抑制地变了:“跟太子有什么——”

时归:“……”

她累了。

她一跃上前,捧住阿爹的脑袋左右晃了晃,一边晃一边愤愤道:“阿爹总说我脑子进了水,我看阿爹才是脑子进了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话是如此,时序却无法放松警惕。

他甚至有了与时归彻夜畅谈的打算,一定要细细告诫她,跟认识不久的男人有牵扯,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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