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嫣面目都有些狰狞了,不敢置信的望着里正。
里正古怪的睨了她一眼,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你们这些朝廷流放来的犯人,莫说给你们屋子住了,咱们王土村能容下你们,便已经是万恩了,还挑上了……”
裴语嫣气得歪七八扭,素日里有谁敢这么和她说话,刚要莽撞回怼,便被裴淮冷冰冰看了一眼,噤了声。
季菡也觉得心中荒凉的紧。
眼前的屋子,不过勉勉强强能凑出两间房,杂乱的物件放了一地不说,四处都是黑乎乎的灰尘,吸一口呛得人难受。
瞧着这满院萧瑟的场景,季菡突然觉得……
这日子太难了!
裴淮瞧了瞧房子,倒没说什么,撩了撩袖子,便弯腰收拾了起来。
他身上还带着伤,因着风餐露宿,又用不到药,这些天来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
虽看着着实不容易,可季菡还是稍稍有些庆幸。
幸好她碰上的不是丧志颓废的,虽流落到这乡野之地,可只要心中有好好活着的希望,就不怕日子难捱。
季菡也捋了捋袖子,驱扫灰尘,尽量将屋子收拾的整齐些。
霖哥儿虽力气不大,可也会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搬水擦拭桌椅,哼哧哼哧很是自觉。
老太太则将两间房的床榻都好好收拾了一番,计划着今后男子一间,女子则住另一间。
裴语嫣站在院中间,看着家人忙前忙后,有些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牙,耳根发烫,忿忿跺跺脚后也凑了上去,帮着擦起了桌椅。
……
一个时辰后。
虽说这屋子里本就没什么要紧的物件,但经过一番整理,终于算得上是齐整了。
一家人凑得紧紧的,才堪堪能在椅子上坐下来。
裴淮顿了顿,看了圈大家的面色,便正经道:“如今大家身上想必都是身无分文,是该想想接下来的营生了。”
闻言,几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霖哥儿率先从舌头底下吐出一颗碎银。
众人瞪着眼,看着这颗沾了津液的碎银子。
霖哥儿低下了头,有些害羞,小声道:“这、这是娘之前塞给我的,说让我藏在舌头底下。”
裴语嫣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的抬起了手,解开包着发髻的包布,从里头抠出了两颗碎银。
“喏,趁那些差役没注意藏的。”
就连老太太,都从剩了半个的胡饼里拿出一个轻小的玉耳坠。
季菡望着桌上的三颗碎银和一根玉耳坠,怔怔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