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沉甸甸的食盒,沐着春日暖阳,裴淮向来严肃的脸也柔和了几分,到了县衙门口,还破天荒的同守卫打了几声招呼。
待他走后,守卫才面面相觑。
“嘿哟,方才可不是看错了?裴郎君朝咱说话了?”
“没错没错,不光说话了,好像还笑了一下呢!”
“这还真稀奇,平时见他那严肃样,可都不敢上去搭话呢。”
县衙里连着几日被里里外外整顿过,连房屋都是翻修过的,裴淮一踏入主屋,便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同。
判吏们都来的差不多,规规矩矩的坐在案几边上,寻常喜欢来挖苦自己的也老实下来了,都大气不敢出的瞧着主位上的县令大人。
裴淮见状,也缓缓将食盒掩在身后,悄悄置在自个的案几上,这才上前见江光。
一瞧见裴淮,江光那双眼立马放了光,也顾不上他有没有尽礼数,赶忙拉起对方的手,马不停蹄的朝门口迈着步子。
“来不及了,小周大人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裴淮,你做事向来稳妥,若是把小周大人侍奉好了,这月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江光握住了裴淮的手,动荡的心这才觉着安定了些,就像是在激流中寻到一根浮木。
自他将裴淮纳进衙里做判吏,没多久,衙里大大小小的案件便都被尽数解决,有些积年旧案,连线索都快湮没的,也都被裴淮一一结案。
不说这些最头疼的民间案件,就连上头颁布的棘手政策,官府不好施展开的,也总能被裴淮想出多种法子来,这段时间里,每每上头巡察,他们芦洲镇总能被夸耀上几分,彻底气坏了从前瞧他不起的同僚们。
对于重用裴淮这件事,江光是最为放心不过。
他查过官府的户籍,上头只记载裴淮是被流放而来,且永生不得回京。这样的人即使再有才能,可连孙辈也终生再无科举的可能。能为他江光誓死效力,也算是裴淮走运了。
裴淮默不作声的站在江光身后,静静等待那位小周大人的到来。
江光这人行事虽然浮夸,可这还是裴淮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简直是用了接待圣人的姿态。
他只听说小周大人同江光乃舅甥关系,虽是长辈,可外甥早已在官场崭露头角,年纪轻轻就要上京赴任了,这次是专程来答谢过往在舅舅家读书的恩情。
听闻这位小周大人才过弱冠没几年,便已是六品京官,在裴淮见过的同龄人里,算称得上佼佼者了。
“来了?好似是来了?裴淮,你瞧那马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