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造成她接近三十年不幸婚姻的原因。”江衍鹤看向的phals模样怜悯又凉薄:“我当年是有点救赎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充满愧疚,甘愿被你当成棋子,拼命赚钱报答您赎罪。您变本加厉的行为,我都懒得去计较。但如果您要对我守护的人不利,我也不复当年荏弱。如果您敢动她,我一定加倍奉还!”“江衍鹤!”phals精心伪装的慈父面具被摔碎,他狞笑着问:“你翅膀硬了是吧。”“我翅膀早被老师折断了。”江衍鹤眼神晦涩:“老师,您不是常践踏我的自尊,说我不会控制情绪,一眼就被人看穿,现在,到底是谁更冲动易怒呢?”气氛堪称剑拔弩张,在场的很多人,都紧张到屏住呼吸。这样肆无忌惮地把豪门家室里的婚姻不幸,摊开放在台面上来讲,简直史无前例。“我是在替我自己感到可悲,我花了接近二十年,从装置枪械到量化金融分析,什么都教授给你了,就培养出来一个充满反骨的废物。”phals咬紧牙齿,提高了声音:“我就算驯一只狗,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和我针尖对麦芒。”礼汀注意到齐涉的眼神。此刻,齐涉正绷紧肌肉,盯着江衍鹤的方位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就好像已经蓄势待发的野兽,就等着战争彻底爆发的时候,扑上来,咬得他们鲜血淋漓。“老师会不会感到惋惜,今天的安保十分严格。”江衍鹤把礼汀拢到他身后的阴影里,慢条斯理地从西服口袋里,把那把枪摸索出来。宴会上的人看见他拿出黑洞洞的枪口,还是骤然感到恐惧。江衍鹤冷漠笑着,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别怕。伴手礼都上百万,难道大家没有同生共死的自觉吗?”江衍鹤手指冷白,优雅地拆掉了这把枪,指腹摩挲着子弹边缘,随即把子弹扔进远处开满伯利恒之星的花瓶里。齐涉脖子前伸,留恋又不舍地望着子弹的方向。“您大概已经认出来了,这把枪是glock17,只能半自动射击,扣一次扳机一发子弹,松开才能扣动下一次。面对我这样恶贯满盈的逆徒。您带来的凶器,未免也太仁慈了。”他转身,把枪递到礼汀手上。枪械很重,女生细细的手指几乎握不稳。礼汀咬住下唇,她能嗅到这把枪的机油和硝烟的味道。江衍鹤附耳在她身侧,低声说:“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别怕,你拿着,他们就怕你。”礼汀很乖地点了点头,对他,她一直都绝对信任。“我从来没有威胁老师的意思,我女朋友也完全不会开枪,我只是拿给她防身罢了。”江衍鹤声线平而凉:“这把枪是我进门的时候,安保说是你们带来的,被他们拦截下来了,我想不通老师究竟又多恨我,会刚醒过来,就拿着这个来江家举办的宴会,要知道在国境,持有仿真抢也是违法的。”“想不通?”phals气急败坏地怒斥道:“你问我怎么醒的,取保候审的警方已经逼到你师母的头上了。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我为了你们江家,出生入死,你爸妈都会赌博,我怕你痴迷搏彩,你去一次澳岛,我就跟在你身后和赌场主人交涉。我费尽心血,你搞江行物流,为了在水路上分一杯羹,我拉下脸去沟通各大船舶公司。”“老师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没有忘恩负义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我回想起这么多年在您的控制下,变得自厌,想死,丧失自我。”江衍鹤:“我倦了。”“你现在不就是忘恩负义吗?江成炳老来托孤,我对他尽了最大的忠诚。我培养的好学生,你狠戾地对付我的手段都是我教的,包括如何临危不乱,又如何拿捏别人的痛点和命脉。”phals笑容有些失控的疯狂:“礼记说弊尽而不见恶,江衍鹤,你收集罪证通知警方之前,一定想不到,我做事必留后路。而你,永远输我一筹。”他身后的律师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繁体字书写,排版竖直,是江成炳的书写习惯,真迹并不在此处。翡鸿:提笔写信的这刻,我的主治医师告诉我,病灶已经转移到我的肝脏门静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已经看不到病房外玉兰树的新绿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衍鹤。康佩帼的脾气太倔,她和我那个混蛋儿子离婚是迟早的事。你陪我出身入死的过往历历在目,所以我临死托孤。四年前,我在暹粒发病,你拿着枪抵着医生的脑袋让他给我配药,我至今铭记于心,你承诺说再也不碰灰色产业,早年的阴私和不堪也随着我离去,不再计较。为了感激你多年帮扶,我把我名下在贡布,白马,承浠市的电信和输变电网的投资产业暂时转移转到你手上。我唯一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务必助小鹤成才,如果他二十五岁之前,能够登顶京商主席,你将获得上述产业傍身,并成为我信托基金的受益人之一,从而卸下对小鹤的监护义务。如果他二十五岁之前没有成为京商主席,说明他像他的父亲一样浑噩轻浮,为了保护家族财务免受无理申索,限制他的挥霍和胡乱动用资产,我委托你全方面监管他到四十五岁。江衍鹤的婚姻,交友,事业,你都可以进行干涉,按照你认为正确的道路,让他做出调整。江成炳。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三日于港岛圣菲医院亲笔phals的律师拿出笔迹鉴定说明:“检材中的笔迹和样本,的确是江成炳老先生的手写信,因为江成炳老先生当年就把他在东南亚的产业悉数交给翡先生了,并没有涉及财产分割的问题,这封信是有法律效益的。”此刻,人群变得嘈杂起来。这封亲笔信,简直就像一万只箭矢,贯穿了十多年的时间,狠狠地把江衍鹤钉在城墙上。想要摆脱phals,只有成为京商主席这一条途径可以选择。但是成为了京商主席,就按照phals的预设人生一样,成为帮他赚钱的好学生。这几年,为了帮phals赎罪,摆脱朱家,他已经殚精竭虑。可是谁又来放过他呢。
除了眼前这个苍白脆弱的人宠溺的怀抱。他周身都是各种枷锁缠绕,完全无法放松一秒钟。宴会结束后。人群像水一样散场,喧嚣被蒸发,只剩下一地扼待解决的难题。翡姗和礼桃走在一起,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距离你二十五岁生日,还有一年多,可是京商的下一次选举,只剩下十一个月,也就是你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内,带动周边企业的发展,收拢人心,让他们认可你,否则,余生你都别想脱离我的控制。”phals临走之前,拄着拐杖驻足,遥遥地冲着江衍鹤说。江衍鹤并没有回应他。phals走到窗边。他凝望着,眼前抱着礼汀,正在从后方教她用枪的江衍鹤。江衍鹤玩枪非常干练,动作娴熟,瞄准的姿态平静,他覆盖在礼汀的手指上,环住她,教授她保险栓的位置。他语气咬得很轻:“这把枪的持有人不是我,在国内别碰枪。等出国我再慢慢教你,拿到持枪证,这样遇到危险不会害怕。”礼汀好像有点痴迷他怀抱的样子。他从后面环上来,她便不受控制地往后靠去,长长的黑发漾在他衬衣前。phals在取保候审的阶段,被限制出行,只要两人出国,礼汀就暂时安全。但德文的穿刺搭接器,还是让江衍鹤不放心,即使两人不在国内,他也要她安稳平安。“我开枪会害怕怎么办。”礼汀黏糊糊地问他。“我们慢慢学,我一点点教你。”他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盈在她的额角。phals就这样看到了全过程。他教授江衍鹤用来对付危险的枪械知识江衍鹤用来教小情人提防自己。他嘴角带了一丝冷笑,花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沧桑威严。他躺了接近四年,他的腿部肌肉没有恢复好,有点萎缩的症状,走路很慢。phals盯着礼汀看。他的视线宛如侵蚀,就像观赏一只根本无法独立飞行的鸟雀一样。phals的视线转移到江衍鹤身上:“我当年和你说过,她和她妈一样,是没有心的,你一定会毁在她手上,就像你爸一样,一辈子寻找方兰洲的替身。”显然,礼汀听到“你爸找方兰洲替身”这句话了。她微微站直了身体,没有再靠着他。江衍鹤动作顿住。紧接着他抬起眼,波澜不兴地说:“老师年轻的时候,让不少家庭分崩离析。现在重温就业,也本着拆散一对是一对的心思是不是,如果实在太闲的话,就回医院坐着晒太阳吧。”phals并不打算放过他:“别忘了,方兰洲是怎么决绝地拒绝你父亲的。”“哥哥,他为什么会知道呀。”礼汀在他怀里探出头。phals看着礼汀懵懂困惑地眼神,近乎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知道,江衍鹤并没有对礼汀说过两人上一代之间的羁绊。“真可怜,直到现在被蒙在鼓里,你难道不知道方兰洲曾经是江明旭的情人吗?你怎么不问问,你心心念念的江衍鹤究竟是不是因为赎罪喜欢上你的。他们江家的男人就是把你们当成玩物”phals循循善诱,语气逐渐尖锐:“说不定你妈妈当年车祸,就是为情所困——”“够了!”江衍鹤语气冰凉。他很少情绪激越,但现在他护着礼汀,厉声喝止准备继续说下去的phals:“您再说一句,小心我不客气。”因为执念太深,江衍鹤额角的青筋绷连,带来一阵头疼。就在那电光火石地一瞬间。礼汀,他的小猫,那个纤细脆弱的人拦在他的身前。“你对江衍鹤有恩,他对你态度礼貌,是他的事。我和你,纯粹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毫无畏惧地凝视phals的眼睛:“你都说了,我为了得到他,花光心机。”“枪在我手上,我就这一条命,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的羁绊。如果你还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让他痛苦,我不介意对你开枪,以命换命。”“”江衍鹤薄唇带着一丝看不见的微笑,很病态的。他的瞳孔漆黑,眼睛里一丝光也没有。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胜利了,比起计较父母之间深刻的溯源和羁绊。礼汀显然更在意,phals会不会刺伤他,给他把他钉在绞刑架上,围绕上层层枷锁,让他陷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