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泷慌忙进屋关上门,害怕风雪落在对方身上,惊扰了他。“小鹤,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看我弟弟,三十多岁的人了,一两个女人游戏人间,我平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我这里教育的不好。”江衍鹤一言不发,就这样冰凉地审视着叶泽泷。偶尔抬着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叶泽泷把收购的股份,优惠的海关政策,以及生产奥克莱资源环境,全部都报备了一遍。他没说关于礼汀的下落,江衍鹤也一直没问。“小鹤,不要放弃叶家,phals那边我实在招架不来,我真的需要你。”“这几天在这里待得怎么样。”江衍鹤不着什么情绪的,淡淡地问。“我们待着其实挺好的,就是还好家里没什么年轻女佣,不然早被我那个色迷心窍的弟弟看上了。”叶泽泷搓了搓冻红的手:“小鹤,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都想好了,你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只求你帮我应付一下phals的追责。”“至于我那个弟弟,三十多岁了,人也没个正形,我不让他和朱家来往,结果他倒好,给我捅一个天大的篓子我都没心思兼顾日本那边的生意了。”“前几天罗彬拿着合同找我,说这次新药研发会带上我们在日本和北美的两个分部吗。”江衍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说:“让叶泽川,留在这里。”“你说我弟弟?他他他,他。”叶泽泷眼里透露出一点隐忧:“我弟弟就是个混日子的浪荡子,连我家内子的妹妹都被他骚扰过,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个性,我怕他把你惹怒了,到时候,实在不好收场。”“怎么?”江衍鹤眼睛没有朝他身上瞥一眼,弯起唇角,似乎笑了:“不肯?”“不不不,当然愿意了。京域的风土人情,可比待腻了的隅田川精彩。”叶泽泷见对方松了口,终于心有余悸地应承到:“我几年前就说,小鹤你帮我清理门户,我再高兴不过了。”可他还是担忧着江衍鹤骨子里的疯劲儿。唯恐他这一回日本,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了。“小鹤,万一叶泽川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嗯。”对方不痛不痒地懒懒应声。“”叶泽泷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但是对方已经没有了待客的意思。再待下去,怕是不礼貌了。叶泽泷和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待着,总是觉得过于威压的。对方看起来漫不经心地,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身为叶家的继承人,却一直在斟酌语言。他担心着稍微说出什么不顺心意的话,就自成危局,被放弃了彻底。“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江衍鹤并不在乎叶泽川的忐忑,有点厌倦地继续合上了眼。“对了,小鹤礼汀的下落,我刚刚没说完,我补充一点叶泽川卖了一个关子,随即照江衍鹤看去。对方并没有动容,就好像真的陷入了睡眠,波澜不兴的模样。叶泽川继续说:“就是,我的人查到,礼汀当时去日本,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个男人陪同。”江衍鹤猝然睁开了眼睛,又微微地眯了一下。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嗯。”正月过完了,江衍鹤也没回过公司。全公司人人自危,员工们都知道青年老板有些赴死的念头。祁弥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他蹲在内线电话里守了整整三天,终于打通了江衍鹤的电话。“江少,当年礼小姐告诉了我一些事,想要我转告给您。”电话并不是江衍鹤接的。对面是一个陌生女人娇媚的声音。
“你找江总呀,他不在。”祁弥心里猛地一坠。他手心溢出一些细汗:“是很重要的事情,有关于他一直在寻找的人。”电话似乎开了扩音。对面开着泳池趴。很明显了,他的老板并不在国内,而在某个热带的岛屿度假。水花溅起的声音很嘈杂,像是有泳装美女落水。激起身边年轻人的口哨和吹嘘声。“呦呵!”“够辣——”祁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彻底放弃她了。可能江衍鹤真的从礼汀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三千春水,他再也不只执着那一汀。在得知礼汀欺骗他以后。他没兴趣再孤寡地单独赴死,以至于对礼汀的消息,已经达到了全然的不在乎。就像那首人人都会唱的分手歌,“不想过冬,所以在热带的岛屿游泳。”祁弥不知道这个话。是不是还应该说,他心里堵得慌。他就这样在电话这头僵持着。他真的不相信。江少怎么一夕之间,就完全放弃了那个人。这些年,他对她的爱,已经到达了偏执的地步。祁弥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为江衍鹤的转变高兴,还是祈求他继续孤独地行走在寻找礼汀的路上。耳朵里,那些女人妩媚的声音缭进耳朵里。她们一个个笑靥如花,叫着江衍鹤的名字。“江少。”“江总,一起来呀,我不要叶泽川抹防晒霜了。”祁弥发着呆,固执地捏着手机。“喂,老板,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另一头,低沉磁性,带着微微冷感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你想说什么?”祁弥很早就学会了理性格式化感情的冲动。可是此刻他却迷茫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祁弥有些鼻酸:“礼小姐,在巴黎试婚纱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些事,说要是江少做出偏激的事情,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我一直都觉得您很强大能撑下去,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讲。对不起我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时候,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那就别说了。”江衍鹤的语气,像是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您”祁弥一直很清晰的知道,江衍鹤其实和他们这样芸芸众生,都是拥有遥远的距离的。他的存在符合天之骄子的定义,本来应该被所有人仰望着,膜拜着。他拥有自由的选择权广袤无垠。他却一直默许自己被礼汀囚禁着,他偏执地给自己周围落了锁,把钥匙亲手递给了她。连同他年轻的,桀骜的,充满反骨的,不受控制的心。他没在乎过别人,疯戾又青涩的情史里写满她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她不要。他只是不再被束缚了而已。他亲手铸造了自己的牢笼,却被人当成废纸一样,焚毁殆尽。在得知她活着也不要他以后,他把心里的猛兽释放了出来。他就像一个在药物和致幻剂礼成瘾的人,戒断了最刻骨铭心的瘾,然后清醒自由地尝试人生每一种可能而已。“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