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咬着拇指咬下一道一道牙印,另一手在那糊满了血的屏幕上划拉,嘟囔着“怎么这么有钱”,上边就拉下一道微信,她点开看忠难与陈敏的聊天记录,徒有转账,中间有一段简短的语音对话,再也没别的了,而转入钱的数目与微信余额又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偶尔地会从白宵口中得知忠难的继父多有钱,但对有钱还没有概念,有钱还赖在这小破屋做什么?啊,因为是小三?从白宵的口吻中听得出来她对陈敏的羡慕来源于同行。
她从没收到过陈敏的喜糖,可自己已经参加过好多次白宵的婚礼,多数是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参加的,而再看对面带着的孩子,穿着一身闪闪烁烁的粉色裙子,被围在中间,是个天生的公主,而因果手里还拿着背英语的磁带,形单影只。
因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手机甩在一边,低头看着那不知道凉了多久的尸体趴在她的大腿上,抽了腿发出“咚”的一声,因果把他尸体翻过来,她趴上他仍然带着活人温度与质感的身体,把耳朵贴近了他的心口,没有咚咚咚的敲门声,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就好像自己的心埋在了里面,在他体内接吻。
好平静,无风无浪,一切都如此轻松。
她像是把忠难当做了一张床一样趴在上面,可四周无栏杆,她晃悠晃悠就跌下去了,所以要紧紧抓着他。
因果想起他说“都看到了”,是指灵魂出窍吗?她下意识抬头想与不存在的灵魂对视,当然连它的方位都不知,于是又垂下脑袋来凝视着他被血浸了一片的脸,剥下他脸上的创口贴,拇指指腹按过那四个指关节凿下的青紫淤伤,她双手托腮,手肘撑在他胶质软糖似的胸上。
她目光炯炯,想着你们打我就是爱我,我打你就不是爱你了吗?
“蠢货,”她伸出手弹了他一脑门,“非要在我例假第二天发疯。”
毫无根据的共通梦一说,可她现在确实有种做梦的虚无感,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好像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做了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后果,比如说现在就能裸奔出去脚踏飞天,可惜外面又冷起来了。虽说梦中时常也羞耻感全无,但现在来说,她还是需要那一块遮羞布。
因果搂上他断裂一半的颈,想就这么睡在他身上迎接明天,对啊,这就是梦,谁也不会放着又大又软的床不睡偏要睡尸体,不,正常人看到尸体难道不应该先报警吗?
正常人能看到尸体的概率又是多少呢,正常人会吃尸体吗,正常人会不对,为什么要做一个正常人啊?
所谓的正常难道不是为了社会稳定所制定的一种标准吗,如果我是“我”的话,那大家才不正常啊,为什么明明我是受害者,所有人都要来审问我呢!?
快点醒来吧,总觉得越来越饿了,为什么产生了一种能闻到煮熟的肉香味的幻觉。因果搂紧了他的脖子,紧闭双眼却蹙紧了眉,她感觉下面一直在泄着热流,喘着气双腿夹紧摩挲着内侧,而腿也似乎碰到了什么在这活人的软上唯一的硬。
——死亡后男性是会有一次勃起的。
疯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她支起身子开始咬自己的指甲,目光游离,也许是在寻找那不知道在何处盯着她的视线。他是怎么看的?从哪儿看?他应当是飘起来了,或是用着绝对的上帝视角,也或许是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并行?梦里总会觉得那个人是自己,但醒来之后发现是自己在观看自己。
——对着我的尸体自慰了吗?
他好像就在身边,以回忆中的口吻咬着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