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曲珍犹犹豫豫又摸出一颗,放他手心里。
&esp;&esp;“听不懂全部的意思吗?”
&esp;&esp;“我就剩两颗了。”曲珍小声说。
&esp;&esp;“是吗?”时序看了眼她的裤兜,“那我们让扎姆老师来检查,如果发现你说谎,藏了一颗,跑十圈;藏两颗,二十圈。你同意吗?”
&esp;&esp;“……能不能不同意?”小姑娘噘嘴。
&esp;&esp;“能。”时序说,“不同意,三十圈。”
&esp;&esp;最后的希望磨灭了,曲珍哭丧着脸,从兜里掏出了十来颗彩色泡泡糖,全部“上缴国库”。
&esp;&esp;时序像个暴君,将泡泡糖一网打尽,然后从人群里拉出另一个小女孩,肉眼可见,她的头发一团乱,像爆炸后的灾难现场。
&esp;&esp;“糖是拿来吃的,不是用来往头发上粘的。”他把人拉到曲珍面前,“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负责把央金的头发洗干净。”
&esp;&esp;曲珍叫起来:“这怎么可能洗得干净?”
&esp;&esp;“知道洗不干净你还敢黏?”
&esp;&esp;“那,那要是没洗干净呢?”
&esp;&esp;“没洗干净就来找我,我帮你做个和央金一样的发型。”
&esp;&esp;……
&esp;&esp;祝今夏笑出了声。
&esp;&esp;篮球架旁冷不丁冒出个脑袋。
&esp;&esp;“他还挺有一套,是吧?”
&esp;&esp;祝今夏吓一大跳,捂住心脏后退两步,一旁不知何时多出个人来。
&esp;&esp;他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开头,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凌乱的刘海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英俊。
&esp;&esp;意识到自己吓到对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抱歉。”
&esp;&esp;然后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吧?我是顿珠,教音乐和藏语课的。”
&esp;&esp;那边的时序还在整治调皮学生,顿珠站在篮球架旁,和祝今夏一起看现场直播。
&esp;&esp;“每次放假返校,他都这样?”
&esp;&esp;“对。小孩们太调皮,不治不行。”
&esp;&esp;“你们这允许体罚?”
&esp;&esp;“那必须,山里的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sp;&esp;“家长没意见吗?”
&esp;&esp;“当然有。”顿珠一脸凝重,“一个个意见超大,都觉得老师不重视自己小孩,争先恐后求着我们多打一打。”
&esp;&esp;?
&esp;&esp;是她听错了吗?
&esp;&esp;祝今夏一脸怀疑。
&esp;&esp;顿珠笑了,“小孩们两周才回一趟家,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要多得多,所以在这里,老师不仅仅是老师。”
&esp;&esp;这回祝今夏明白了,“又当爹,又当妈?”
&esp;&esp;“谁说不是呢?”顿珠幽幽叹气,“有些人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就开始一把屎一把尿喂别人家的小孩……”
&esp;&esp;也许是教音乐的缘故,顿珠讲话抑扬顿挫,肢体语言也很丰富,一边“如泣如诉”,一边“小鸟依人”般朝祝今夏的肩头靠来。
&esp;&esp;祝今夏一米六七,顿珠没比她高出多少,头一歪,很容易就靠在她肩膀上。
&esp;&esp;她还没来得及闪躲——
&esp;&esp;“啪”——只见半空中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有个小玩意精准地砸在顿珠后脑勺上。
&esp;&esp;顿珠跳起来,捂着脑袋回头。
&esp;&esp;而祝今夏的视线落在地上。一颗粉红色的泡泡糖。
&esp;&esp;再抬头,她发现人群最前方已经换了个女老师讲话,刚才还忙着“惩恶扬善”的校长大人,这会儿正朝他们走来。
&esp;&esp;很显然,这颗泡泡糖就是他的杰作。
&esp;&esp;顿珠不满:“干嘛砸我?”
&esp;&esp;时序反问:“你干嘛靠人肩上?”
&esp;&esp;“我靠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esp;&esp;“那我砸我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esp;&esp;顿珠卡壳,瞪眼指着时序,“你又欺负我,我要跟旺叔告状!”
&esp;&esp;“去吧。”时序皮笑肉不笑,“给他知道你又在外面招蜂引蝶,动手动脚,看他是骂我,还是剁了你的手。”
&esp;&esp;“谁动手动脚了?”顿珠又急又气,转头跟祝今夏解释,“别听他瞎说,我不是流氓!”
&esp;&esp;“嗯,你只是情圣。去年山上放羊的格桑,上个月镇上便利店的旺姆,还有我数数看,每一个来学校的女老师,你都得凑上去释放一下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