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们吗?”你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盯着白布下的轮廓,你目不转睛,企图看到白布微弱的起伏。遗憾的是,白布纹丝不动。你问着一旁的人们,“怎么会是他们呢?他们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还说给我带荷叶鸡呢。”
你的鼻尖酸涩,眼底漫上了一种叫做悲伤和绝望的东西。你的口腔也变得酸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你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护士,那个护士皱着眉头,你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你好像看到了可怜的神情,你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有什么好可怜的,明明你过得很幸福。“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呀?一定是的。你们乱说来吓我。”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uz h aiwux yz
周围的空气寂静得可怕,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像是带着尖枪的战士,闯进了你的鼻子,刺伤了你的眼睛,闯进你的胸膛,在里边横冲直撞。
酸涩黏糊糊的口水堵上了你的喉咙,一干人的沉默不语,周围人的怜悯,让你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怎么顺变啊做不到哇你捂住了耳朵,他们还在说,你不想听。血液好像也变得酸酸的。酸酸的血液在你的全身奔腾,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你的每一个器官,你的五感在血液的侵蚀下渐渐腐烂,直至消蚀在空气之中,变成虚无。你的眼泪模糊了你的整个世界,你想不明白,怎么就逝者已逝了,怎么就逝者已逝了呢?
“我们的服务是最好的,物美价廉,一条龙,保证生者和逝者都满意,如果不满意,可以”“好了。”你打断了面前男人的喋喋不休,你转过视线,不去看他冒着白沫的嘴,“一切都拜托您了。”
听到你的话,男人喜笑颜开,他抹去了嘴边的沫子,嘿嘿地笑着,“不麻烦不麻烦。顾客就是上帝”说到一半,他自己就觉得不太妥当,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你看我这笨嘴,我媳妇就老说我这嘴不能和活人打交道,只适合和死人”
“闭嘴!”你猛地尖叫,你转过头,你的眼眶早就湿了。太平间外,周遭都是安静的,你的声音尖利,回荡在这个空旷的走廊里,把男人都吓了一跳,他的话被你堵住了,你恶狠狠的样子,吓得他一动不动。
你们之间沉默了好半晌,你猛地吸了一口气,抹去了眼泪,试着和颜悦色,“不好意思,情绪有些失控。您没事吧。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您忙吧。”
男人连连点头,“好好好。您就放心”
“好了你别说了。”你打断他,你转身就走,“您好好工作吧,别说话了。”
男人点点头,“好,我闭嘴,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拿到死亡证明,到他们的单位领取抚恤金,申请丧葬费,最后是,销户。
他们的户口本红彤彤的,绿纹的底,被盖上了火红色的“注销”字样。工作人员将本子递给了你,你接过,看着上边火红色的字体,没有动作。
火红色的字样在绿纹纸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它的纹路并不规整,看久了,你仿佛觉得它们像是会蠕动的铁线虫,一点一点蚕食着一个人的生息,渐渐地,它们壮大了自己的身躯,慢慢地将整页纸都占领了干净。吞噬了纸张还不够,鲜活的红色跳动着,变成了火,窜进了你的眼眶,烫伤了你的眼球,又化作一根根红色的铁线,钻进你的心窝,把你的心勒得鲜血淋漓,勒得血肉模糊,勒成一滩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