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听完这番话,眉眼间才有了笑意。
姜元瞻见状就全懂了。
他微讶:“姑母是怕我处置不来这些事,不够周全妥当,脑子一热,再有什么疏漏之处,所以才问这个的?”
“你也别嫌我不信你的本事。”姜氏先哄了他一句,“从小到大,论骑射武功,你自是强过众人,也只有大郎能稍稍压过一头而已。读书识礼,虽也不差,但拔尖儿你就算不上了。
心眼子又不多,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从前又最心软,小姑娘家缠着你哭上两声,你计较不来,只有拂袖走人的份儿。
虽说是年纪渐长了,可你这刚回京,就遇上薛婵这么一桩事,先头连珠珠都一眼看出她是故意的,偏你是个傻子,一概瞧不出。
昨夜你说要自行处置,我便有一万个不放心。
不过眼下听你说这些,我倒放心了。
原来你也只是于那些事上不开窍,还不至于是个憨蠢如牛的傻货。”
姜元瞻觉得无语。
姑母所说小姑娘家哭两声他就只有走人的份儿,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那时候也就十一岁。
九岁的周宛宁非要跟着他和珠珠一块儿练武,在沛国公府住了有小半个月,结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纯粹是赖在他家里头躲进学听女夫子讲书的。
后来被他抓包,提着她要送回周家,她就开始哭。
从泫然欲泣,到小声抽噎,见他无动于衷,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把他弄得没办法,只能松开她,说了句随便你,黑着脸拂袖而去。
这事儿长辈们拿来说嘴,笑话他见不得小娘子们掉眼泪。
他是心软,觉得女孩儿家到底不比郎君,即便是胡打海摔,也不打紧。
小娘子自该养的金贵,不单单是高门士族里的女孩儿,就是寻常人户,也当如此。
但他还不至于见着个姑娘就要昏了头,一味的高捧着。
他又不是有毛病!
“您也不要总拿这个挤兑我,要这么说起来,阿宁幼时也是这样的做派,装腔作势来拿捏我,她本就是故意耍无赖的。”
姜氏眉心立时蹙拢:“阿宁是什么身份,薛婵是什么货色,你也敢说这话?”
姜元瞻一拍脑门儿嗨呀一声:“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薛婵自是不配与她相提并论的,我就是叫您别……算了,说了您也不会听。”
尽管他改了口,姜氏还是恨不得给他两拳,后来无奈叹气:“本以为你经此一事,多少也该开窍些。”
只是这话说的声音很低,低浅到姜元瞻几乎没听清楚。
他追着问了一句,姜氏却不说了,转而吩咐他:“你既然有了主意,我就不管了,若有什么不妥的,你也自己看着办,或是同你姑父要人,或是去跟你舅舅要人,总有人能给你打下手帮衬着,再不然,二郎近些时日也总来,跟他商量着,他是个有成算的……”
“姑母。”
她提起赵行,姜元瞻才肃容叫人,其实无非打断了姜氏的话而已。
姜氏咦了声:“怎么?”
“二殿下不行。”
姜元瞻说的一本正经,揉了把眉心:“我怀疑此事跟三殿下大有干系,所以暂且别跟他说的好。”
态度(二更)
姜氏脸色沉郁下去。
姜元瞻因见她面色不虞,以为她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声解释:“我不是怀疑二殿下,只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三殿下若真与此事有关,再说与他听倒无妨。
目下只是我的猜测,怎么跟他说呢?”
“既只是你的猜测,又为什么不能跟他说呢?”
姜氏这句反问是姜元瞻没想到的。
“难道你会跟他说,我怀疑你弟弟在背后指使,乃是主谋吗?”
“当然不是……”
姜元瞻也怔了下。
姜氏叹着气摇头:“元瞻,明年官家就要给他和珠珠赐婚了,至多到后年,圣人是一定会叫他们完婚的。
他是皇子,婚后封王,开府建牙,这都不错,可他是不是你妹夫?”
“这……”
“你难道真要学元曜那一套?”姜氏脸色愈发难看,“咱们这样的人家,君君臣臣,真能分得格外清楚吗?既是君臣,也有亲戚的情分,否则怎么叫皇亲国戚?
官家面前,别太过分,其余的,都不打紧。
你敢给赵奕套麻袋,却不敢跟二郎说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