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求郡王妃是没有用的。”
韩沛昭面如死灰,把堂上姜元瞻那番话说与赵奕听:“他做这些事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筹谋布局妥当,无论是郡王妃还是顾枢密使,都会帮着他,向着他,既如此,我阿娘到昌平郡王府去求,怎么可能有用呢?
殿下也不必去……”
他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沙哑。
赵奕眉头紧锁着:“你能不能想得通,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才会弄成这般田地?”
韩沛昭却只是摇头:“我细细想过,问题是肯定出在薛婵身上的,只是不晓得姜元瞻到底怎么察觉到。
而且殿下,现在再来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想我这回难以脱身,姜元瞻既然能够买通薛婵,将计就计,反杀我这一局,看他那个样子,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了。
殿下有办法能救我脱身吗?”
他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
说到底,韩家又有多少劲儿可以使?
他这次是撞在了姜元瞻手上,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去跟沛国公府作对?
风头正盛的是姜家,盛京待得久了,权衡利弊,算计人心,再没有谁比士族高门做的更好。
韩沛昭喉咙发紧,抬眼看向赵奕,良久才温吞着,几乎一字一顿的问他:“殿下,郑家能说得上话吗?”
生米煮成熟饭(二更)
荥阳郑氏百年门楣,郑皇后又与晋和帝琴瑟和鸣。
自晋和帝御极以来,已先后三次推恩郑氏族中。
除了郑皇后的父亲得加封平国公外,郑皇后一母同胞的幼弟也在六年前得封寿安伯。
郑氏一族自先帝朝起远离盛京纷争,就守着荥阳那一亩三分地,在天下人眼中,早已退出了政治中心。
既然没有太大的作为,无论于家国天下,还是于朝廷局势,都没什么帮衬,也只是挂着中宫母家的名号,是以若要得个一门三公的尊贵,显然是不太可能。
但晋和帝看重郑皇后,对郑家的推恩从不吝啬,即便是如今这样,也早已超出寻常中宫该有的定制。
故而当年寿安伯得册封旨意之时,谁不在羡慕之余说上一句,连郑氏这样的门楣,如今也要靠女人享尽荣华。
要是问郑家在晋和帝面前能不能说得上话,那肯定是能的。
韩沛昭所想也不错。
赵奕在郑家养大,老国公夫妇一向待他极好,他若开口,写封信送去荥阳,老国公大抵也愿意帮上一帮。
但是赵奕并不想。
他甚至黑沉着一张脸冷冰冰质问韩沛昭:“你让我因为这种说不响嘴的事情惊动外祖父,让他写折子进京,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不成?
还是想叫他派人来京,到皇婶跟前去说?”
赵奕咬着后槽牙:“你说姜元瞻算计你,是,咱们都清楚,可你有证据吗?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到父皇面前去告发?
反倒是你——”
他把尾音拖长,韩沛昭本来就灰败的那张脸更没了血色,眸中亦是暗沉一片,不见半分光亮:“也是。他既如此将计就计,手上必定有我先头算计他的证据,还有薛婵这么个人证。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我为了脱罪,胡乱攀咬,非要给他扣上这样的罪名。”
他合眸,苦笑:“只是恐怕以后不能再辅佐殿下了。”
“也未必全然没了希望——”
赵奕心中闪过不知多少个念头,到最后,把心一横,定定然看向牢中人:“父皇母后是不能惊动的,可无论皇叔皇婶还是两位兄长面前,我如今都没法子替你回还半分。
但有一个人,能救你。”
韩沛昭眼底倏尔浮现出几许光芒:“谁?”
“韩令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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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奕往来成国公府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
可要单独见韩令芙,却是头一遭。
且也不合规矩。
只是眼下国公夫人一门心思都在韩沛昭的官司上,一听赵奕说就是为了韩沛昭的事才要单独见韩令芙,当即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匆匆派人到内院去叫了韩令芙到前厅,又把堂屋让给赵奕,自己领了丫头退出去不提。
韩令芙来时面色不佳,像是哭过,眼尾红红的,人也没什么精神,看起来蔫儿头耷拉脑。
她与赵奕见礼,头也没抬,瓮声问他:“三殿下见过我兄长,他如今还好吗?”
赵奕说还行,让她坐下说话:“事关你兄长,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
韩令芙刚落座,闻言侧目过去,眼神里全是疑惑:“三殿下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