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家里有钱,可谁敢这么往外拿?
两袖清风干干净净的拿不出,拿得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敢出银子了。
倒是郑家——”
他一提起郑家,赵行眸色一紧:“郑家出钱了?”
“出钱出人,自己买了好些粮食,派家里人跟着,雇了好几趟镖,送去西北那边了。”
赵禹说起这个嗤笑不已:“偏偏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你说这事儿多巧啊?”
赵行心里就明白了。
这也不能说是大兄恶意揣测,或是小人之心。
实在是这些年此类的事情发生的原也太多了些。
朝廷遇上什么难处,有了为难的地方,往往郑氏一族最上赶着表忠心。
事儿都是私下里做的,根本就不上折子奏朝廷知晓。
可是事后又全都传入了福宁殿中。
譬如四年前西北地动,两年前流民暴乱,还有这回的山匪成祸。
郑家得到消息快,下决定快,办事儿就更快了。
他们反正也不怕朝廷查他们的账。
得朝廷封赠,天子恩赏呢,还能没点儿家底吗?
那些东西送去西北,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但传入京中,就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了。
赵行咬咬牙:“竟全然不怕父皇猜忌,更不顾忌大兄分毫,是可恶,也嚣张过了头!”
得意(二更)
户部缺银子,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盛京勋贵人家很快就全都知道了。
没办法,西北和福建都是急等着朝廷调银子呢,户部尚书在金殿上哭穷,跟工部尚书两个人在那儿拌嘴吵架,弄得好好一个太极殿跟菜市场一样,晋和帝脸上挂不住,黑着脸把两个人各骂了一顿,然后就散了朝。
百姓当个乐子看,朝臣和宗亲勋贵可不敢。
这把火回头烧起来,指不定要烧到谁家身上去呢。
那柳家才被抄家多久啊?
户部还来哭穷。
赫赫扬扬的一座国公府,外面看着是光鲜亮丽,满门富贵,实则到头来就这样?
空壳子一个罢了。
多少人想到自家,又有多少人瞧着别家不堪。
后来又说昌平郡王府私下里拿了三万多两现银送到御前去。
再之后郑家运粮去西北的事儿就传开了。
那会儿郑家还正设着宴呢。
郑双宜做东摆了个雅集小宴,请的人也不算多,相熟的几个,还有其余几家公侯府邸的娘子们,加起来拢共也就十来个人。
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传开的,反正一时之间弄得内宅女眷也都知道了。
郑府当差的婆子丫头也拿出来说嘴,自然就说给了赴宴的娘子们听。
也不知是谁家的先谄媚起来,拉着郑双宜恨不得捧到天上去,沈宝芝紧跟着就接过话:“可说呢,我便瞧着你们是最和气不过的人,怪道养的这样好。
郑家上下这般为官家分忧,正经八百的忠君体国,挑在大拇哥上夸都夸不过来。
偏偏做事又不愿意张扬,私下里弄了粮食,找了妥当的镖行,起了镖就送去了西北。
这要不是苍天有眼,做了好事儿不留名,怕西北的百姓们受了这样大的恩惠,都还不知是何人恩惠呢。
又不拿着这个到官家跟前去邀功,实在是叫人打心眼里敬佩。”
郑双宜掩唇笑,过分柔婉:“快不要说这话了,祖父与阿耶时常教导我们,既是备沐皇恩的人家,一辈子都该感恩戴德的。
官家高看我们家一眼,圣人又待我们家是千般万般的好,自然是该多为官家圣人分担的。
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
我们做了,是对得起我们的良心,原不是为了什么功劳不功劳,更不是为了做给外头人看的。
这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走漏了风声,倒传的沸沸扬扬,弄得天下皆知。
祖父八成还要为这个生好大一场气呢,快不要提了。”
“这是好事儿呀,有什么可生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