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郑家受责而恼怒,儿臣更觉得没必要。
朝臣上了折子,难道叫父皇充耳不闻,当没瞧见吗?
郑青之住在那边,本来就是僭越。
父皇看在您的面儿上,不说什么,可现在是御史言官揪住了不放。
事实摆在那儿,难道硬说他没有僭越吗?
至于郑三娘子——她年纪小,阿月年纪也不大。
原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儿,谁该让着谁?谁该比谁更懂事?
若说一定要退让,也该是郑三娘子让着阿月才对!”
“什么郑三娘子,那是你亲表妹!”
“阿月是儿臣的亲妹妹。”
赵行啧了声,低低的:“郑氏一族因有母后在,已经颇多僭越之处,更是无礼多年,他家的孩子们究竟好不好,母后心里不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吗?
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您还为这种事情同父皇甩脸子,教训阿兄,责怪阿月呢?
母后,从头到尾,在郑家的问题上,错的难道是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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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行这一番话侃侃而谈,一大摞的往外砸,掷地有声。
他声音本就是朗润的。
如珠玉砸在地上,落地之后发出闷而悠扬的声音,到最后化为清亮,绕在梁上,经久不散。
这种声音,即便是前世里,姜莞都百听不厌。
但今天这嗓音传入郑皇后耳朵里,她一时之间叫打懵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是应该反驳次子什么。
她疼了他十几年,捧在手心里长了这么大,长子和幺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何至于到了今天,他也要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样质问她?
郑皇后肩头一抖,抬手指下去,朝着的正是赵行站立的方向。
晋和帝因就坐在她身旁,能清楚地看见郑皇后手指尖的颤抖。
他心口一紧,把不满的眼神投向赵行之后,抬手去握郑皇后。
郑皇后猛然把手往回抽:“你别碰我!”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尖叫出来的。
连赵禹都狠狠吃了一惊。
记忆中的母后是端方华贵,永远都不会有失仪模样的。
这么多年,就算再让人生气的事情,母后似乎也能秉持得住。
可今日却……
赵禹捏紧了自己指尖。
赵行也看见了晋和帝投来的目光。
他更清楚地知道晋和帝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今天的确不想服软。
母后气大发了,才会是这样的反应,赵行心里明白。
然而……
赵行挺直腰杆,唇角也拉平了一条线:“母后,儿臣无意惹怒您,更不是要冒犯您。
这么多年,您疼爱儿臣,偏宠儿臣,儿臣心里都知道。
儿臣也不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对您也一向敬重。
可是母后,在郑家这件事情上,儿臣没法子在您跟前让步。”
郑皇后瞳孔一震:“二郎,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郑家如何?郑家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你这样站在我面前说你外祖父家中如何不好?
这些年,郑氏一族退居荥阳,绝对不踏入盛京半步,难道还不够吗?
就算是青之,他来京城做官,也只有几年时间,过几年再大些,要回去继承家业,承袭爵位,便再也不会到盛京来为官。
这样也不行?
天下士族何其多,朝中庸庸碌碌之辈又数的清吗?
你跟着大郎历练过,对朝堂局势是有数的。
我虽然从不过问那些,却也多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