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姓郑,郑家人也姓郑,我却不姓郑。
阿月你是姓赵的,天家公主,可我说句难听的,圣人真的把你看得比郑家姊妹要高些吗?”
赵曦月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摇头说没有:“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实话往往最伤人,干嘛要这么戳我心窝子。”
周宛宁忙帮腔:“这也不是戳你心窝子,咱们坐在一处说体己话,难道还要遮遮掩掩,那怪没意思的。
不过你们说的十年前……”
“别问。”
裴清沅皱着眉就拉住了周宛宁:“问什么?同你有什么干系?”
赵曦月就把目光投向了裴清沅。
姜莞啧了声:“表姐不知道,我说了,跟谁也没提过,便是我爷娘兄长,姑母舅舅,我一概没有说过。”
赵曦月才哦了声。
姜莞看她那样子,还是得劝:“二哥哥让你出宫找我们玩的吧?你不肯出来,他才把这些告诉你,因你是个心里憋不住事儿的,肯定立马就赶出宫来见我,想问个清楚,是吧?”
赵曦月果然点头。
姜莞心道真是年纪小好骗好哄的小姑娘。
事情明摆着的,还有什么好问她的?
她知道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种当,也只有赵曦月肯上。
也就赵行使出来才管用。
“二哥哥的意思,是让你别管,别问,别插手。你好好做你的公主,吃喝玩乐高兴着,别的事自然有你阿兄们立在那儿。
难不成你头顶上一片天竟还要你自己支撑起来吗?
圣人再偏袒郑家,总归官家还是向着你的。
你是他的亲骨肉,掌上明珠,你妹妹与你比起来差了好大一截子,你老为这些闷闷不乐,官家看在眼里岂不伤心难过吗?”
姜莞哄了两句,顿了顿声:“再说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除了生闷气,叫你阿兄们跟着担心,让我们操心着来规劝你之外,还能做什么?
郑双容受了责罚,世人也会觉着这是郑家要落败的前兆,也尽够了。
往后不管圣人的态度会不会再变回去,如今至少够了。
我估摸着肃王也是这个意思,二哥哥一向是最了解肃王的,所以才让你别搅和进来。
你越是跟着闹,这事儿才越发不能平息。
阿月,诛九族的大罪,你敢上赶着去拱火吗?”
赵曦月猛地抬眼看过去,眼底闪过阴鸷:“我就是觉得不甘心,也不服气。是,你说的都对,可就这么算了?我大兄他……”
她眼角余光有扫过裴周二人,适时收了声:“心里烦,你劝我再多,我也是心里烦,化解不了,这个坎儿一时三刻是过不去的。”
“真过不去,你仗着官家宠爱,圣人如今还肯计较,便是骑在郑家人头上欺负,全当给自己出气,不比你在这儿生闷气要强得多吗?”
小聚(一更)
三月初三正赶上上巳节。
这时节桃花还没开,顶多是含苞待放,就算现在去了大相国寺,也看不了漫山遍野桃花盛放的景色。
但热闹总归还是热闹的。
上巳节的时候世家郎君女郎成群,结伴而行,临溪饮宴,自成一派欢快景象。
每年这时候若是天不好,诸家不放心孩子出城,便冷情些。
但往往盛京天气都是很正常的,春是春,冬是冬,倒春寒十年未曾见一次。
是以朝廷基本上都是在西郊专门开粥棚设善堂,还会送一大批盆景到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本就坐落在妙法山下,登山往上,半山腰有清溪一弯,早年间工部去施过两次工,引着山腰活山溪水至山脚下,起初是为了方便大相国寺种菜吃水。
工部第二次来施工是晋和帝下的旨。
在大相国寺后面的一大片空地再次引入山溪水,又起八角凉亭,置曲水流觞。
那片地的面积不小,围起来正好能给士族孩子们玩闹去。
说白了,那本来也就是给这些孩子们弄出来的一块儿地方。
后来盛京还有传言,说是赵曦月特意去求了官家,让官家命工部建造出这块儿地方,方便她们来玩乐。
不过这些也没法子求证,传了一阵子,也就不了了之。
国公府和郑家的马车是先后停在围栏外的。
沈家的马车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