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人家是天之骄女,高高在上,原不是咱们可比的。”
声音戛然而止后,沈宝芝眼底闪过阴鸷:“姜莞又是凭什么?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倒仗着赵曦月肯叫她一声姐姐,也敢冷眼看咱们的笑话!
若我是你,绝不肯给她好日子过的!”
郑双宜诶的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瞧阿莞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要这样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士族贵女,谁又比谁更金贵了不成?
你替我抱不平,我心里念着你的好处,可阿莞也是好的,我也愿意同她亲近。
公主殿下对我或许是有些误会,横竖我们还要住上几个月,日子久了,自然会好起来的。”
“你就是没心眼!”
沈宝芝听她说这话,只恨她是个最没气性,脾气最软和好拿捏的,又不肯把人往坏处想,只以为天底下尽是真善美,一时恨铁不成钢,气的直跺脚。
如此还觉得不够,又拿指尖照着郑双宜肩头上狠狠一戳:“真要说起来,你跟赵曦月还沾着表亲呢,她该叫你一声表姐,论亲疏,不比姜莞更近些?
她生在宫城,长在盛京,你长年累月的住在荥阳郡,过去有什么交集不成?
既然没有,如今见了,谈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话呢?
上回她到你家宴上去,那是她才从陈郡省亲回京,头一遭见面,就摆明了是在针对为难你们姊妹,这里头能有什么误会?
你家三娘都被遣送回荥阳了,她还是不肯放过。
你要非说是误会,不妨直接去问她,倒把话说开了,也省的老这么揉搓人!
你不肯去说,便是你心里最有数。
八成是姜莞从中捣了鬼,还不知道仗着二殿下的缘故,在赵曦月面前倒腾了你们姊妹多少坏话,才叫赵曦月横竖看你们姊妹几个不顺眼!”
郑双宜瞳孔一震,低呼出声,满脸的难以置信:“宝芝,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们跟殿下没有交集,跟阿莞就更……”
“你傻啊?”沈宝芝又扯她,甚至打断她的话,“一则你们一来,把她从前的风头全都给抢走了。二则她跟三殿下退婚,丢了多大的脸,三殿下在你们家养大的,跟你们兄妹关系好,她为这个,还不记恨死你们兄妹吗?
你倒平白受这委屈!我都替你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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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莞她们并不晓得郑双雪是从哪里寻回的郑双宜和沈宝芝。
总之郑双宜回到八角凉亭这边的时候眼尾泛红,显然是哭过的。
好个可怜又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
姜莞心中发冷,越发懒得理会她。
大相国寺那边已经送了斋饭素宴过来,仍是摆在八角凉亭中。
众人围坐在一处,倒是赵行尴尬些。
那都是些小娘子们爱吃的菜色,且他本来就不爱吃素斋,索性起身也不想动筷子,把地方让给女孩儿们。
往年倒也都还好。
跟过来的也就姜莞她们几个,再加上彼时赵禹没封王,赵奕也还没跟他们闹得这样僵。
今年就他一个人陪着过来,还多出郑氏姊妹,他浑身都不自在。
赵曦暖看他起身,还去拉他的手:“二兄不吃饭吗?母妃说要好好吃饭,才能身体好的。”
赵行笑着拨开她的手:“跟着你阿姐好好吃饭,我不饿。”
赵曦月就拉回了赵曦暖那只手来,又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把她面前的莲花小碟堆的满满当当的,目送了赵行出凉亭。
她想了想,低声吩咐掖着手站在身后的小宫娥:“把那些糕去挑几样二兄爱吃的,给他送过去,总不能真不吃饭,好歹垫垫肚子。”
小宫娥诶地一声应了便照办。
赵曦月眼角余光扫过郑双宜姊妹,一面又给赵曦暖夹菜,一面道:“人贵自知,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没得招人厌烦,弄得别人不自在,怪没意思的。”
郑双宜夹菜的手一顿,一小团青菜团子掉下去,在石桌上滚了两滚,跌落地面去。
她吞了口口水,死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郑双雪当没听见,充耳不闻,只管埋头吃自己的。
沈宝芝向来都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脾气又差,性情也不好。
她怕赵曦月不假,但这人嘛,一旦头脑发热,真来了劲,哪里还有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呢?
于是当场发作。
她把手上的银筷反手往石桌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来,惹得席间众人无不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去。
赵曦月眯起眼来:“干什么?不想吃饭就下桌!”
“这不是在宫里!出门在外,大家高高兴兴出来玩儿的,你做什么总是阴阳怪气的针对元娘?”
沈宝芝实则还是被赵曦月的气势吓的瑟缩了下肩膀的,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胸口堵着一口气,横竖不舒坦,非要发泄出来才能好。
胸中簇簇怒火烧的旺盛,什么畏惧都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