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架来伤人的那把匕首,就是阿莞准备的礼物之一……原也是阿莞的一番心意,那是她仿着沛国公收藏的清刚匕的图样叫天工阁打出来的,特意送给大姐姐收藏,也可防身。
另外还选了一件青玉摆件,也是价值千金,相当名贵不俗的。
是大姐姐自己选了这把匕首来着……”
她声儿更弱了些。
这些郑皇后是不在意的。
至于姜莞为什么送人匕首做生辰礼,她眼下也不打算追究计较。
反正姜莞从小到大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很多。
谁家的小娘子小小的年纪敢从树上往下跳?除了她,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况且她出身沛国公府,总归是家学渊源的,送人匕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更别说那还是仿造的清刚匕。
但元娘怎么会选了这把匕首?
而且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出手伤人?
她自己的侄女,她自己清楚。
平日里那样温和的性子,要不是受了刺激,无论如何不会在人前这样发疯。
郑皇后又咬了咬牙:“你姐姐是为什么突然动手,要伤阿莞的,你可知道吗?”
“这……这……”
郑双雪显然是个更会做戏的人。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死死地咬着下唇,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众人都等了她半天,她还是不说。
郑皇后脸色就又沉了些:“二娘,你在隐瞒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敢隐瞒?你又要替谁隐瞒?”
这话一出口,别说姜莞她们几个了,就算是裴清沅素日里这样守规矩的人,都不免在心里骂了两句,直在心头翻白眼。
郑皇后可真说得出口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来,所以她百般维护郑家。
那郑双宜跟郑双雪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呢,她倒觉着郑双雪支支吾吾是要袒护姜莞了。
天下道理都叫她一个人说完了呗?
她的侄女就全是对的,是好的,不管怎么着,都是别人的错处。
简直可笑至极,更是荒谬绝伦嘛!
郑双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鼓足了勇气,才一咬牙,又叫姑母:“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站在旁边儿瞧着,的确是大姐姐的错,与阿莞实在不相干,她平白被大姐姐刺了一刀,大姐姐如今这样子,也……她确实是咎由自取。
姑母,事已至此,大姐姐的手也好不了了,您就给她留些体面,不要再追问了吧?”
“放肆!”
郑皇后重重一下拍在了宝座扶手上,倒也不嫌手疼。
她厉声呵斥,怒骂道:“谁才是你嫡亲的阿姐?我竟不知道,你姐姐怎么咎由自取?你姐姐又是如何没有体面了?你顾左右而言他,竟全然不帮着你姐姐说话!简直是个混账东西!”
郑双雪垂眸,敛去眼底的恨意。
而那边姜莞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腰间掏出一只小小荷包,低头打开抽绳,从里面取出那个平安扣。
她肃着一张发白的小脸,平安扣摊放在手心上,高高朝前托举着:“圣人既然一定要问个清楚,臣女只能听从圣人吩咐,给您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郑大娘子出手伤人,是因与臣女争风吃醋,吃的,还是早已由官家金口为臣女退掉婚约的三殿下的醋,所以郑二娘子才会说,求您给她姐姐留些体面,莫再追问!”
身败名裂(一更)
姜莞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咬重,声儿甚至轻淡,还有些软。
就像是她素日里缠着长辈或兄姊撒娇时候的样子。
都能听出些许娇俏。
软糯的,最无害,叫人不设防。
可是那些话,一如平地惊雷,这含章殿中,连同赵行在内,无不震惊。
赵行突然想起来那天夜里她收下了赵奕的平安扣之后,他不是太高兴,挂了脸儿,小姑娘眼弯成月牙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俏皮同他说,或许将来这平安扣能派上大用场也未可知。
今儿可不就是她口中的大用场吗?
她是把什么都算准了的。
仿制的清刚匕开了刃,是因为她虽然常年练武,但是兵器用的少……是了,因为用的少,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
既不能真伤了郑双宜性命,又要给足郑双宜教训。
非要伤在她的手上,是替大兄出十年前的那口恶气。
伤人,是给她自己还有这数月来被郑氏兄妹压过一头的这些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