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气息倒流,剧烈的咳嗽冲出口腔,余梓茵撑起身子,身体颤抖着,嗓子火辣辣地承受着咳嗽时气流撞击嗓子的刺痛感。
手拍着胸脯,浑浊的气流将入身体,许是因为外面快要下雨,地面返起潮来,水泥的气味浓到了至极,任面前的手掌怎么扇动,都挥散不去一丁点。
晦暗的房间潮湿又寒冷,露出的半截小腿雪似的白,穿着的衬衫无法抵御阴寒,她双手抱在胸前,垂着眸,有些后悔自己衣角被抓到时脱下了外套,如今依然被抓到,不知道被关在这什么地方的房间里,只能蜷伏在角落抱着自己御寒。
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身体酸疼,肚子饥饿的叫着,那男人递给她的酒精湿巾被她藏在了床缝隙里。
她闭着眼,孤零零地缩在床板角落,屋内的灯被关掉,幽深的墨绿像是摧残理智的帮凶,死寂地房间,她仿佛被困在深渊的角落,所有的情绪只能缩成一圈,如她一般,藏在角隅。
她想哭,却怎么都流不出泪来,好像没有被逼到绝路,她还能在污泥中看到希望。
屋外传来了声音,她抬头,看见唯一的出口被打开,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换了身西装,一个人进来,手里拿着个皮包,打开灯,反手带上门,坐到椅子,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将皮包丢在了桌上。
“砰。”
余梓茵吓了一跳,猛地闭眼,心脏好像慢了一拍,适应了良久,纤长的眼睫上升,下垂的眸子一点点上移,镜框反射的寒光映入瞳孔,视线触到他阴沉的表情,她视线慢慢落下,看到木桌上脏兮兮的米色皮包,她脸色一白。
“眼熟?”那男人靠着椅子,左腿搭在右边的大腿上,伸手拉开皮包的拉链,掏出一张套着绳子的卡片丢到过来,重新靠回座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南都报社记者余梓茵,还真是没想到啊。”
余梓茵目光随着落地的卡片垂下,卡包套在塑料的长方形套子里面,用藏蓝色的宽绳子勾着,卡片的正面对着头顶的灯泡,上面印刷的黑体文字在光下尤为刺眼,而那上面贴着的女孩照片,更是刺心。
黑色的眼球在瞳孔里颤抖,张开的双唇似要说些什么,她双手摁在床板上焦急地想要解释,可看到男人那冷漠的讥讽模样,她一下子明白过来,瘫软的坐在床上,没了力气。
“过来。”男人捏着桌上皮包的带子,眼睛盯着手,没待多少怒意,意外平和。
余梓茵抬头,看见他那等待模样,她抿嘴,脚踩在地上,踌躇着,心神不宁地靠近。脚尖停在与名片近在咫尺的地方,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变化,她蹲下身,捡起湿漉漉的工作证,攥在手里,轻手轻脚地走到木桌前,动作极柔的坐到椅面一角,稳住身子,看向男人。
“你们到底是谁?”
大腿紧合,双手压在双腿间的缝隙处,手掌紧握着冰凉的工作证件,纤长的眼睫扇动,她先开口说道,看到男人依旧注视着右手,但脸上却扬起了笑,她呼吸一凝,惊惶地看着他。
“余梓茵,余梓茵记者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男人带着打趣的语调,视线移动,正眼看向余梓茵,摩挲着带子的手停止,脸上的笑骤然消失,道:“不知道我们是谁的话,你跑什么?害怕?你可是记者,余梓茵记者,你害怕什么?”
鼻子随着他张口说话的动作皱着,微胖的脸随着他说话的频率微微颤动着,光滑的额头被光照得油亮,而那方形眼镜下的目光却冷到极点。
余梓茵畏惧地低头,五官紧皱,那话落进她的耳朵瞬间被搅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搬运进集装箱里的箱子装的是什么,不知道顾方让她报道的是什么,不知道这群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那个人。
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那被丢在地上任人践踏的工作证就像对她宣布死刑的令牌,她的心绪乱成一团麻,皱起的眉头轻轻地颤着,足够的危险感令她自动的闭嘴,可对方落入她耳中的话,却已经把她钉在了十字架,准备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