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与谋事齐头并进,甜蜜和焦虑互相交织,时间好像被劈成了两半,转瞬就从指缝溜走。
初秋在温泉山庄的厮混还历历在目,回过神来,京城已是银装素裹的景色。
翻年便是崔慈行冠礼的时候,他在泰宁侯那里躲得清净,却让照慈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繁文缛节本就叫人不耐烦,更何况是要和贵妃接洽一切事宜。
那妇人深谙皇帝的心思,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不动声色地磋磨着照慈。不过贵妃眼下的手段也仅是小打小闹,多是借着教习礼仪的名头让她吃些皮肉苦头,她倒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燕王府此时钱权皆无,和权贵的关系亦非常尴尬,实在劳动不了贵妃再多花些心思。
照慈虽不放在心上,但是小把戏玩得多了,总归心烦。
她不由得迁怒崔慈。
几个月来她和崔慈的联系算不上密切,唯有密函和会面还算固定,却不频繁。
崔慈初时还想在暗地里同她勾勾搭搭。晓得她喜欢看他的细腰,每回密会时都把腰线束得分明。台面上的人都一本正经地交换着前朝后宫的动向,唯他在台面下动手动脚,时不时状似不经意地蹭到她。她瞥向他时,他还装模作样地致歉。
一次两次或许无心,次数多了,便成了司马昭之心。
她起初还觉得这样的崔慈着实有趣,既然他上赶着发骚,她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大抵是从小的耳濡目染误导了她,在她看来,这些小动作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又没有真刀实枪地上,肯定和对不起谢子葵沾不上边。
出于这样的心思,她并不会即刻回敬他的挑逗。每每都要等到他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公事时,她才伸出禄山之爪,借着衣袍的遮掩,轻轻几下撩拨便能叫他要在原地坐上许久才敢起身。
在一段时间里,他们俩的出发点和目的虽不相同,但不约而同地对这种状态颇为满意。
也算别有乐趣。
转折点在于谢子葵的一次家宴。
他本想邀她一起参加,但她得知此宴是为了给他的几位师弟师妹接风洗尘,想着众人久别重逢,她一个外人就不去多叨扰了。
谢子葵去前告知了她今夜不归。连着叁日他都令人递话,言说师弟师妹们初次入京,他还要作陪些时日。
照慈倒很是善解人意,全然不放心上。
只是那日她亦从京郊回城,却在街市上撞见了他们一行人。
娇俏的少女穿着鲜艳的红罗裙,皮革混着彩丝编成的抹额添了几分英气。她手里捧着刚刚才买的街边小吃,大约味道不是很好,略蹙着眉头,扯着谢子葵的衣袖,低声抱怨着什么。
谢子葵满是和煦的笑意,倾身听她说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发丝被弄乱,少女烦躁地同他打闹起来。他装作害怕地抱头缩颈,又将其余同门逗得哈哈大笑。
不巧马车被堵在那里,照慈便将他们一路的笑闹尽收眼底。
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很是碍眼。
她自然清楚,少女和谢子葵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少女瞧着他的眼神全然是对兄长的孺慕,举止也都是对兄长的依赖,谢子葵对她也不过是对妹妹的爱护。
可还是碍眼。
望着他们出神半晌,她想,似乎不在于是否真的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也无所谓对方性别如何身份如何,她只是不想看见也能有人轻易叫谢子葵这般开怀。即便开怀与开怀也是大不相同。
更何况,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做贼心虚,对于这种沾了姐弟兄妹的关系,她终归不大放心。
她眯着眼,感觉像是囫囵吞下了一大块酸枣糕,堵在了食道气管,胸口有些酸,又很闷。
这么一辆华盖马车停在路中,必然显眼。不多时,谢子葵就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分外惊喜地跃上马车,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们一道用饭。他说,也想叫他的挚友亲朋认识认识她。
照慈没有拒绝。
席间自是其乐融融,大家天南海北地谈着各地见闻,师妹们瞧她长得俊俏,更是显出十分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