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鬼魅一般站在容谊看不到的角落,旁观她是如何焦急地跑出来寻找自己。换做往日,他肯定是不愿意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然而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现身,耳边不断回荡起她的话:
“埃利奥斯,你是天神号的大副。”
万籁俱寂的寒冷夜晚,唯有他们家的窗户上映出淡淡的火光,埃利奥斯知道,容谊也并未入睡,就在壁炉那里坐着。
为爱私奔一事,从头到尾出自容谊之口,又经过绒花部落的众口传颂,埃利奥斯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人是容谊,那时她双目含泪,看见自己醒来后面上的惊喜做不得假,何况在他昏迷期间,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甚至愿意用珍贵之物来交换一个安定的住所,因此埃利奥斯才笃定,无论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彼此肯定有着深厚的情谊。
直至方才,一些未曾被他放在心上的细节再次放大,以往容谊喊“大副”时,眼里总带着某着敬畏,却并无恋慕。所以她与自己的每一次亲近,都不过是在为了掩饰两人的身份而做出迎合?
这样的后知后觉让埃利奥斯脸色铁青。
他思绪纷乱,在屋外伫立许久,鹅毛大的雪团不断砸在脸上,直到身体冻僵慢慢失去知觉,发热的脑袋终于冷却下来,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里走去。
大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容谊迅速清醒,跑到门边,如瀑的长发随着她匆忙的跑动披散在肩上。
埃利奥斯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屋里,看见她衣衫单薄的模样,嘴角抿得更紧。
他的眉毛和身上沾满雪粉,容谊担心地迎上前,急切地问:“埃利奥斯,你去哪里了?”外面又黑又冷,他出去那么久,她怕他冻坏了,又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埃利奥斯对她向来都是有问必答的,换做从前甚至会给她一个安慰的抱抱,然而他此刻无意亲近她。
眼见着容谊越靠越近,埃利奥斯抬手想要推开,又恐手上太过冰凉,唯有将手伸入她的发间,轻轻抓住她的发丝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头皮传来些许疼痛,他难得粗鲁的动作让容谊措不及防,眼底也涌上了几分难以置信:“埃利奥斯……”
容谊略显委屈的小模样落在埃利奥斯的眼中,他张嘴欲解释自己的举动,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干脆不再理会,径直越过她后走回房间。
从未被他如此忽视的容谊愣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双手不由自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
半晌后,埃利奥斯抱着枕头和被子出来。
“埃……”容谊想要喊住他,对方仿佛把她当成空气,直接去了客厅。
埃利奥斯铺好长椅,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椅子上,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副拒绝与之沟通的态度。
容谊苦恼地捂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之前顾虑太多,若是埃利奥斯醒来后就马上跟他说清楚缘由,也不会惹出后来的诸多事端,他被自己骗了这些时日,肯定十分生气。
她在一旁呆站许久,埃利奥斯没有任何反应,容谊只好独自回了房间。躺在宽阔的大床上,习惯了身旁有人陪伴的她,翻来覆去一整宿也无法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