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要做的事,他还是只能继续说:“哦,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贝拉…但你得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一个男人,对于我来说,事业、社会地位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重要的。而且丹尼斯也是个男孩儿,这些对他也很重要,你明白吗?”
贝里斯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布莱恩拿不准她这是默认了,还是打算以沉默对抗时。她忽然说道:“难道您不能就这样和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姐结婚吗?”
“这当然不行,那样后来的婚姻是无效的!”作为律师,布莱恩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是的,无效的,可是谁会知道呢?我们当初是秘密结婚,虽然登记了结婚,但只要不去查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的。这样,您能和一位体面家庭的小姐结婚,我也能继续做您的‘妻子’,我不会挑出了拆穿这件事,这样的话,又和您计划的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的婚姻登记就是这样的,各地登记不相通的情况多了去了。如果是在外地,甚至异国他乡登记婚姻的,重婚真的很难被发现。
布莱恩知道贝拉,自己的妻子在想什么。这样能确保他不会在有了新家庭之后,立刻将她甩开。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把柄——虽说,他们现在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把柄了,但这不一样。
最简单的,当布莱恩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就越不敢失去…只有这样,这个把柄才是最有用的。
布莱恩深深地看了贝拉一眼,终于说道:“或许那可行,但风险很大,如果我的运气不够好,遇到了一个精明的岳父,会调查我的过往,很可能发现这件事…事实上,就算结婚后发现,我也可能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甚至还不如现在。”
“不,不会的,布莱恩,我知道你有多聪明…你可以现在开始,尽量扫掉我们结婚了的痕迹,就像我平常扫尘一样简单。而只要你能够和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结婚’,你有太多办法转移财富,建立不会轻易被毁掉的事业了。”
“只要你确实是这样做的,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布莱恩知道贝拉的意思,只要他并不打算真的和那位‘新妻’建立亲密的关系,只把她当作一个跳板,贝拉是绝对不会跳出来坏他好事的,这对也她有利。但如果他想和‘新妻’弄假成真,贝拉会发疯的!
此时的布莱恩脑海里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告诉他,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加冷血,非常危险!最好离开她(显然,自己能够毫不犹豫地利用人,和看到一个自认为软弱顺从的女人轻而易举地计划榨干他人,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另一个则告诉他,这倒也不错,这个女人会成为他的好帮手,不择手段出人头地路上的伙伴,最可靠的武器。
最后布莱恩没有立刻回答贝拉,但他的沉默在贝里斯小姐看来,是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她是真的非常了解布莱恩!毕竟布莱恩对她,从来只是像召唤一只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从来不会考虑她在想什么,她有着怎样的喜好、习惯、思维等等的。
而她不一样,为了绑住布莱恩,像一根藤曼攀附一株大树一样不会被甩下,她一直以最大的耐心和细心观察着布莱恩。很多时候,布莱恩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心,贝里斯小姐却能从他的本能举动里一下看出来。
这件事到此为止,布莱恩暂时不去想贝拉的事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事务所的工作上,以及…薇薇安身上。
他的目标其实不一定是薇薇安,任何一个有着好出身的年轻小姐和寡妇,都可以是他的目标。但在他现在可以接触到的女士里,薇薇安确实是条件最优越的。因此,虽然薇薇安长得太漂亮,加大了难度(这样竞争者多),而且她的性格算是布莱恩比较厌恶的那种,他也依然首选了薇薇安做他的目标。
布莱恩在某些方面真的非常‘传统’‘保守’,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内心坚定地认为女人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而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往往不是骗子,便是荡妇!
他还认为,一个女人若是不能为自己选中的男人(一般指丈夫,有时也可指情人)奉献自己,为他的前途铺路,让他能踏着自己往上走,那就是一个自私无情的女人,也不可以称作是‘女人’了。
至于女人的性格,就更不要说了,温柔顺从、善解人意这就是全部了,除此之外,最好是愚蠢一些——他认为女人就没有聪明的,而相比起半调子的聪明,由此带来的傲慢、洋洋得意,还不如愚蠢一些。
而且女人为什么要聪明?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又不需要她们从政、经商,做一切和智慧相关的事,这些交给男人来做就好了。她们的智慧是无用之物,反而会让她们不能安于现状,陷入困境之中,得不到‘幸福’!
从这个角度来说,薇薇安简直每一条都踩在了他的雷区。薇薇安接受过在此时来说相当不错的教育,除了‘法律’,其他方面比他懂的还要多得多。头脑也很好很清晰,做出来的判断富有理性(这是布莱恩非常不能接受出现在女性身上的特质!!)。
此外,薇薇安的性格绝对不是‘顺从温柔’那一类的。在社交界,她本来就是那种很有自己想法,不会为了立一个温柔的、受欢迎的女性人设,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在布莱恩看来,薇薇安那种有些凭自己喜好做事的态度,本质上就是傲慢又人性!典型的骄纵大小姐!
至于说,薇薇安之前拒绝了他,表现出对他没什么兴趣,根本‘不爱’他的样子,这反而不被布莱恩认为是问题——虽然薇薇安当时说了,‘女人也是能做选择的’,但布莱恩对这一点嗤之以鼻,根本不放在心上。
就像他不认为女人应该有思想一样,他也从不认为女人有‘选择’…听听,这说的是什么啊!选择?!
女人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只能扮演被动的角色,谁向她们求婚了,她们就得和谁结婚。只不过有的女人求婚者不止一个,这就造成了一种她们有选择的错觉。然而在布莱恩看来,那本质上是求婚者之间的竞争,有赢家有输家,和女人的选择其实没什么关系。
看起来是女人在做选择,但她只是在对比求婚者的条件,然后选择其中比较好的那个。看起来是做了选择,其实一切并不由她决定、受她影响。
薇薇安拒绝了,只不过是他在和其他人的竞争中失败了,之前她拒绝的很多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显然心里有一个预期,或者说一个想象中的对比项,低于此的,一概都没有谈的机会。
正常情况下,布莱恩的机会确实不大,但他也不认为自己完全没有优势。
比如现在,他就认为自己现在在薇薇安那里留下的印象一定很深,至少比其他求婚失败的家伙留下的印象深——他很清楚,那些男人们都太顺着‘薇薇安·奥斯汀’了,简直要将他宠坏了!
对于这样被宠坏了的骄纵大小姐,顺着她是没有用的,只会成为她戏弄的对象。这也是他刻意冷淡薇薇安的原因,甚至于后面他写了情书,郑重其事表白了,依旧没有因此就对薇薇安低三下四。
他依旧是非常严肃的样子,从不在他人面前显露对她的‘爱慕’。
女人很多时候并不会真正爱上对她们好的人,反而很容易对‘折磨’她们的人死心塌地——这是布莱恩的总结,不能说这没有道理,不过这种心态其实男女都有,并不是女士们专属。
乔治桑说过,‘我们依恋着我们所忍受过的,我们舍不得放弃曾付出过巨大代价的’…这类心态,用通俗一些的说法形容,有点儿像‘沉没成本效应’。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还要更加复杂一点儿,虽然‘沉没成本效应’非要追究起来,本身已经够复杂的了。
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布莱恩的第一步。在他的计划里,他还要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真正让‘薇薇安·奥斯汀’另眼相待的机会!
其实等不到那样的机会,也可以制造一个。但布莱恩决定还是先等等看,实在等不到了,再人为制造——人为制造总是会留下痕迹,留下一些不自然的细节,而布莱恩一向相信‘细节决定成败’!
而显然,‘命运’还是青睐他的,没有多久,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在做了一上午的文书工作后,他和同事一同去律所外的餐厅进食。
很快,他们就选中了一个目标,那是一家外表看起来朴素,但十分整洁的餐厅。从一眼瞥见的门后客人情况,他们猜测这会是一家不错的店。
“是一家新开的店呢!我们去尝尝吧!”
布莱恩对同事的选择没有异议,走进餐厅之后发现这里的风格如同外表一眼朴素,仅以大理石柱子装饰,地板也是大理石的。但这家餐厅和此时大多数普通餐厅的风格很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干净!
木质的桌面一点儿油光都没有,让人心里好感大增!
这里的侍者也非常可亲,待客周到又有分寸,因为布莱恩和他的同事是‘生客’,就向他们推荐了餐厅最有人气的肉类套餐——前菜是鲆鱼,酱汁是红酱,再然后是配着美味酱汁的鳗鱼,主菜是烤牛肉。
又因为按照此时的习惯,佐餐时必有葡萄酒,他们还点了两杯葡萄酒。
肉类套餐没有辜负侍者的推荐,每个人都吃的挺满意的,特别是主菜烤牛肉,称得上美味…当然,这一顿的价格也不低,这家餐厅的肉类套餐(不含酒)是一份2先令6便士,两人一起就是5先令。
以他们的薪水来说,这有点儿小贵,至少不能每天都来这儿吃饭,将这里当作自己的食堂。但隔三岔五来一次,这是可以的。
就在布莱恩和同事低声交谈的时候,隔壁桌坐下了几个年轻人,衣着光鲜,头微微仰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子弟。那种出身良好,所以浮于表面的‘傲慢’,还是很明显的——说起来,这年头‘傲慢’还是个中性词呢。到底是称赞,还是批判,得根据具体语境判断。
那几个年轻人显然不遵守‘规则’是习惯了的,坐下之后就大声说话,根本不在乎迎向了临近几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