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个养生澡,姐姐就上床瘫着了。你给她点好香薰蜡烛,放在床头。临走时,忽觉衣角被人拽住,你回头,对上她的视线。这个人刚才还吵着要睡他个天昏地暗,此刻目光却像鹰一样锐利。
“今天有人来过吧。”
“靠,你怎么知道?”
“而且待的时间还不短。沙发的位置变过了,冰箱里的可乐也少了一瓶——你以为我只是想说这个吗,不,我泡澡之前浴缸里有水迹,甚至烘干机放还在卫生间,你这案发现场全是破绽好吧?”
你扶额:“rry,是我大意了。”
姐姐丢开衣服,改摸你的肚子,就像撸猫一样。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快要溺死的人是无法呼救的,为了小命着想,你最好在入水前就和救生员打个招呼。”
你沉默不语。姐姐打了个哈欠:“好了,你都这么大了,有点小秘密也正常,我是怕你又钻进牛角尖,完全不向外界求助,一个人死扛又扛不住。要是再和高中时那样,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你已经是个完全责任人了,你还有一双年迈的父母、一个老弱病残的姐,明白吗?”
你顺坡下驴:“比起这个,浴室有使用痕迹,你不是更应该怀疑我带男人回家干坏事了吗?”
“你最好是。”姐姐嗤笑一声,翻身睡去。
看她沉入梦乡,你擦着冷汗冲下楼,把小春相关的笔录撕下来藏进包里。在计划成型后,你已经打算彻底瞒着她了,还好她累到没check今天的记录,一旦事件的性质被发现,她肯定会亲自接手这个烂摊子,劳神费力不说,免不得又要教训你一顿。律师的嘴有多狠你可太了解了,还是留给真正作奸犯科的人领教吧。
你在阳台上抽完一支烟,回到桌前,重新点开各种社交软件,做好了把一群疯狗放出笼子的心理准备。
然而你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了电报群,秋声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用词脏得看不下去,也好,疯狗自行暴毙了。qq这边,几个群倒还健在,鸟瞰哥留下一句“我去问问水工”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了。你问:“水工是谁?”但心里知道大概率指的是万恶之源,那个搬运号。
鸟瞰哥还在线,回你:“就是我们经常投稿的那个账号,你应该看过吧,在boyxxx,给你发过链接的。”
“得了,不麻烦你,直接把水工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吧。”
“也行。”
鸟瞰哥留了个免费邮箱账号,外加投稿暗号。你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收稿方式如此古早,安全措施接近于没有。
你打开剪辑软件,找水工投稿就不得不用正片了,但你哪来的素材呀,只能尽可能地精剪一下了,实话说用这种方法让他删稿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洞察力让你脊背发汗,只想啪的一声赶紧解决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吃了凉米线晚上又炫了炸鸡,又有层层加码的紧张和焦虑,你的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扔下鼠标去了一趟厕所,竟是月经提前来了。
坐在马桶上,手机震了两下。是小春发来信息。一张仰拍的教学楼照片,月亮尾巴勾着天台,他说:晚练结束了!今天很开心!
作为一个熟练的乙方,你没把它当成纯粹的分享欲,想当然认为客户是在委婉地催你进度,于是马上汇报了目前的成果。
“情况和我想得不一样,不过也算有进展,乐观估计,叁天内抓到人。”
叁天内可不是吹牛的,因为你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你认识在管材公司做网管的人吗?”
对面的省略号上下浮动了许久,你简直能脑补出小春抠破头皮的样子。
“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回去翻翻通讯录?”
“不一定在你的通讯录里。”你摸着下巴单手打字,“说不定在你爸妈的通讯录里?”
“对对对!一下子就能把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真是太厉害了!”
你可能得了一受夸奖就失去自信的病:“别忙着高兴,这只是一种推测,万一有变数,我还会想想别的办法的……”
更重要的是,对方最大的诉求:让搬运号尽快删稿,你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侦探姐姐,不要着急,你听说过‘欲速则不达’么?”
你锁上手机屏幕,狠狠按下冲水键。你猜,小春在成长过程中,一定有很多哭着问“为什么打我”的瞬间吧。
再次打开手机时,屏幕上多了两条信息。
“其实我有点想通了,那个账号每天的投稿多到数不清,就像侦探姐姐说的,我那条视频拍得也不好,过个几天谁还记得呢?”
“再说该害怕的也不是我啊,我又没干坏事,就是上了个厕所而已,反倒是偷拍的那个人应该担心自己被抓。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