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予在学校门外的早餐店吃了早饭,跑着进大门,言雨楼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开车往回走。
她在进办公室前先去卫生间洗脸,拿着香水猛喷小半瓶,站在窗口吹风五分钟,终于用清淡的茶香压过身上最后那点酒味。
这还在冬日的季节,风吹出些秋天的味道。
包里没有润肤水,她顶着个紧梆梆的脸就进办公室,导师招呼着她过来,帮忙整理一份名单。
名单中,去年毕业的师姐进入军乐队经过整合后重新开设的演奏部,但目前还属于编外,原予只多看两眼,接着就开始整理下一行。
今天没有课,下午原予跟着导师去定好的餐厅,导师要开音乐会,那一连好几天她都特别忙,上课,练习,导师分发下来的任务,和她带着一天到晚的饭局,她变成了个陀螺来回跑,只回琮玉坊一次,取条礼服就出来。
导师告诉她从学校直接去发来的地址,言雨楼ch0u空来送她一程,他刚开会出来,要去下一个地方再一个会议。
原予在后排就换上礼服,再把长长的厚大衣套在外面,抓着暖宝宝的手在0露的脚踝处搓几下,换上高跟鞋。
“是我手机响了吗,帮我接一下,在副驾驶上。”她自己腾不出手。
言雨楼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又扣下,
“陈照识的。”
“那先不用接了,他这几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也没时间出去,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再去找他吧。”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都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在后排,
“以前在树neng国的时候就听他们说,研究生就是给导师跑腿白做工的,我还不太信,现在真是,这些天来来回回的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她们排练新节目也没我的事,我成后勤了,导师还说要给我介绍个大人物,我进去一看,那不是老郝他妈吗,那个民乐团的主席。”
言雨楼把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原予提着包下车,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少喝点,别回来吐。”他嘱咐好几遍了。
“我吐过吗?”她站在风口里回忆,身上的茶香飘进车子里。
“快进去吧,这冷。”
“等一下,我今天不一定回不回来,但是如果你要是突然就出去了你也要给我说啊,别我回家了就看见个空房子。”
“知道。”
“嘿嘿,那我走了。”
原予提着她导师的大托特包跑进酒店大门,给门口礼宾出示证件,被领进去。
言雨楼果然在傍晚的时候打来电话,她正坐在后台口那里帮忙维持秩序,
“喂?你等……在后面,从2号门穿过去的第一个房间,没事不用谢。你回家了?”
她给别人指了路才继续拿起手机。
“回来收拾几件衣服,要出去几天。”
“我知道了……好的给我就行,我一会儿给郝主席送过去,嘉宾都在3号厅。”
她身边有人来人往的声音。
“认真了啊你。”言雨楼语气很放松。
“那当然,我做这些那都是手到擒来,而且我要拿奖学金的。”
嘈杂的后台,原予听到他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本科也拿过奖学金啊。”
“厉害。”
“虽然那个奖学金拿到手我就请同学吃饭花没了,但是心情也好啊,学校还发奖状呢。”
“你怎么没拿给我看看?”
“那都压在箱底了,其实也没啥用,你要想看,我回去找出来。”
“好啊。”
“你要登机了?我好像听见声音了。”
“不是我这个,我刚安检进来,本来打算给你发消息的,但还是打电话更快。”
“这种事你就不用一条条说了嘛,其他的也不用,千万别啊,你就记得每天晚上睡觉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不打扰你?”
“我又不上台,一直在下面什么时候不能接啊,我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发了五份资料出去了。”
“你好好工作,先挂了。”
“今晚也打啊。”
“好。”
原予放下电话,给她的直系师姐拿过导师留给她的文件夹,师姐接过后却没着急离开,一脸八卦的趴在她的桌子上。
“你老公啊?”
“啊?”原予愣了。
“我听那个谁,你们那届的那个男生说,你结婚了,跟你老公住望月区那边的家属区。”
“他瞎说的,他怎么知道?”
“他说他帮老师整理档案的时候,你的户口在一个男的后边。”
“啊……”原予把手cha进口袋里,不停摇头,
“不是,他弄错了。”
师姐看她的表情也不调侃了,拍拍她的胳膊,
“你也别生气啊,你知道的那些男的可八卦了,他就是想追你没追成。”
“是吗?可我都不认识他啊。”
“哈哈……那我先走了啊。”
不知道师姐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她成功把原予的心情搅乱了。
音乐会圆满落幕,导师带着所有的工作人员一起参加庆功宴,原予躲在卫生间远程指挥安如真找裙子,
“白钟懿给我拿的这条裙子太重工了,穿出去人家以为我是主角呢,你给我找一条看着素的就行,黑白灰都行,快点啊。”
安如真从衣柜最里面找到条改良的鱼尾裙,黑se的,这裙子在衣柜里时间长了,送来时上面还染上些木头的味道,原予拿着香水在身上喷几下,换了裙子从卫生间出去。
“快出来我以为你掉下去了呢。”
导师就等在门外,一把将她拉住,走向中间。
这群音乐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的保护身t,白酒一杯一杯的g,连那个独唱歌手都在红白h的掺着喝,原予飘在人群中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腿脚开始发软。
她的高跟鞋打晃,看人带着重影,在一个男人伸手要扶之前,导师将她拉过来,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教授,有,有人接我,在外面。”
“那我让你师姐送你出去。”
之前那个师姐扶着原予出门,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车,她刚朝那边走过去,驾驶室上就下来一个nv人。
师姐眼里的八卦之光降下去一点。
“原小姐?”
安如真喊了她一声,没答应,直接把她抱上车。
“我的天还有私人司机?”师姐自言自语。
“谢谢您,我先带她回去了。”
安如真和师姐点点头,走向驾驶室,后排原予爬起来,朝前面大喊,
“表姐?”
安如真答应。
师姐在风中凌乱,理不清他们的关系。
“嗯……嗯,我知……”
言雨楼手机里没了声音,他加快脚步,在刚过凌晨时回到琮玉坊。
院子里没有亮灯的房间,原予的高跟鞋和包散落在玄关,他直接朝主卧走去,床边发出微弱的白光。
原予还穿着那条紧身黑裙子,用被子缠着自己,手机从手上滑下去,屏幕常亮,留在通话记录的页面,最上面一条是半个小时前他打来的电话。
她听到铃声,接了起来,说了半句话又睡着。
她的手机连着条有线耳机,已经从耳朵上掉落下来,言雨楼俯下身,将手机放到旁边,音乐轻轻飘出来,是那首她很早之前就喜欢的歌,她说这首歌没有间奏,开始了,就直接到结束。
关掉音乐,抱着她的身t摆正,被子盖好,她身上的裙子没有看着那么紧,腰间宽松,布料柔软,他就由她穿着裙子睡了。
原予动了一下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着他,
“嗯?”
“你泡酒里了?”这个卧室里都是酒味。
“嗯……”她摇头。
“现在是清醒的吗?”
原予看了一眼言雨楼,翻身接着睡去。
“为什么天还亮着,月亮出来了啊?”
言雨楼一直浅眠,被她这不大不小的一句话直接喊醒,转头看她还闭着眼睛,嘴唇一动一动的,
“因为闹钟快响了。”
她自问自答,下一秒闹钟真的响了起来,在他的耳边吵。
原予瞪着眼睛看过来。
b他先出声的是他的电话铃声。
“怎么你一回来就有人找,好吵。”
原予拖着长声,一头扎在两个枕头中间,继续闭着眼睛。
言雨楼伸手拿过两个手机,将她的闹钟关掉,接起电话。
“韩境,有事?”
“老言,我睡了个nv人。”
“谁啊。”
“就是酒吧的小姐,是谁不重要,但我昨天晚上刚和她报备过,今早起来就……昨晚都断片了……”
言雨楼听着他那边的背景音,感觉是在医院,
“你在医院?”
“嗯。”
“保密x强吗?”
“安康医院,私人的,我……言哥,我完了……”
钱途刚收到这个月的奖金,b上个月又厚了一沓。
他同时在网上收到任笙停更的消息,她没和他商量。
数钱的手一顿,分出几张留在了外面。
他们好久没交流过了。
他提着顿大餐回家。
言雨楼盯着手机,原予在旁边点他的胳膊。
“怎么了?”他低下头时语气很轻。
“安康医院,是司梦在的那个医院。”
他很果断地拒绝。
“他的事,别麻烦别人。”
“不是,我刚才看手机,她给我发了,昨晚的事,我没看到。”
原予把手机举起来,司梦的聊天记录,
“刚才急诊来了个小姑娘,才刚过18,满身的血啊,吓si我了,一推进去检查,下t破裂,大出血,子g0ng也受伤了,当场昏厥,被扛来医院的,太吓人了,而是你猜怎么着,就这样那小姑娘一点都没害怕,还笑呢。”
言雨楼越看眉头越紧,原予赶紧弹起来解释,
“她很有医德的这些事情从来不和别人说的,就是和我吐槽一下,你千万别另眼看她!”
“不是这个,”言雨楼也坐起来,“你确定这个和韩境那个是一个事?”
“那他在医院,肯定出事了才会去医院啊,要是普通的就是上了个床,去医院g嘛?”
言雨楼不停转着手机,也在原予撑在他腿上的手臂上轻轻拍着。
“可是,他怎么这么害怕啊?”
原予不太理解,韩境不是这种x格,又不是没有nv人si在他的床上。
“他家出了点问题。”
“他们家不是军……”
言雨楼扶着她的手臂放到一旁,
“没事,你别动,我去看看。”
“啊——别。”
她把他拉住,胳膊撞在她自己的脸上。
“没事的,别怕。”
原予留不住他,只能看着他离开,不过一会儿安如真带着早饭进来,看着她又躺下了,整个躲在被子里。
她躲着,不停翻手机,新闻没有,各种群里也没有,临近傍晚,原予的胃已经缩成了一个空空的小口袋,终于跳出来条信息,
“检查组派人去了韩境他老爹家,他爸带着小老婆和两岁的小儿子跑了,财产也早都转移走了,他妈被他姥带走,家里啥都没了。”
原予的手指一ch0u,碰到言雨楼的号码上拨了出去,她手忙脚乱的挂断,冷风灌进她的被子里,她把自己全都埋进去。
言雨楼那个组长,是什么组来着,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脑子很乱,很多事情涌进来,走的时候没有留恋的姜与乐,突然回来的仇yan江,那个还在编外的乐队师姐,韩境每次从军队出来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不经意的挽起袖子时露出的那个手串……
“你们有人能联系到韩境吗?”
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接着全部都是摇头。
言家。
“你0不透,猜不完的,我现在把所有人的名单摆在你面前,你能给我指出来哪个是谁的人吗,你知道他背后有站着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你的任务是安全活到退休,结婚,多生几个姓言的孩子。”
言明又从四五芒过来,他不习惯京yan的天气,天一冷腿就疼,他瞄着油盐不进的言雨楼,背着手不看他。
言雨楼看他爸的背影,佝偻许多,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在后面拼了命的铺开势力,把言雨楼推到现在的位置上。
他爸以前和他说,成大事的人,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太感x,关键时刻要杀伐果断,可是不知道他自己做没做到这一步,就先去践行另一条准则,他爸一直觉得,他们家的男人就是应该有很多nv人,生很多个孩子,所以他从来不管原予找谁当nv朋友,还总是哄他先生个孩子。
“她怀孕了?”言明突然问。
“什么?”
“她不是前两天刚跑去医院查了妇产科。”
“你消息那么灵通,你能找到韩境吗?”
“别打岔,有孩子了就生,我等了多少年的孙子孙nv,边都没0到,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孩子,你有病还是她有病,不管谁有病就赶紧治,罗里吧嗦的,长那么漂亮,生的孩子男孩nv孩都好看,纠结什么呢。”
“去医院那是她同系的师姐怀孕了,她给人送过去的。”
言明嘴角的笑瞬间收了回去。
“那没孩子啊,没孩子你看看,你认不认识齐舒瑶,你们那副总他闺nv,那小姑娘……”
“人家才18岁。”他打断他爸的幻想。
“18岁怎么了,你认识你那个的时候才多大。”
“我先走了,现在这么忙你没事别总找我。”
言明在后面提点他,
“韩境已经跑了,你别去掺合他的事,他家的人都离开了,那剩余的事情就随便老何怎么安排,别去出头。”
“知道。”
“韩境跑了?”
“嗯,带着他老婆走了。”
“去哪?”
“你听说过下天教吗?”
原予被从家里拉出来,凑到一群沉默的男男nvnv中间,时不时蹦出一句没用的。
老郝又担任起科普的工作,他妈妈就是欢野人,了解那边的事情。
“下天教是从刚建国起就在欢野和长港那边突然流行起来的宗教,据说第一个传教的是个白发的年轻nv人,”
原予听到这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没人知道那个nv人是从哪里来的,她好像一直就在长港的山上沉睡,被人发现后才醒来,醒来后就将下天教传给了当地的子民,在下淋湾两边快速传播,nv孩被当成教主,广招有天赋的弟子,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报名过去了,那不是一般的诱惑,被教主亲授的弟子,真的能长生不老,就像她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