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已高过脚踝,率性地长遍一地;白如玉、形似簪的玉簪花不甘寂寞地占了一个角落,浅紫的木槿,以及叫不上名的黄色花儿零星在草地中冒出。
——此处是灵星楼后院?
起身,陈羲四下张望,确认自己身处灵星楼一楼回廊之上。
然而,五指间空空如也,掌心间温暖骤逝,不见端木圭在身旁。
张开手掌,又握紧,陈羲直接向正堂行去。
此回只是一会功夫,他已迈入正堂。
东面主人位,以及南北面客人位案几摆设依旧;主人席后设了一朱漆三面屏风,绘了四方位之神兽——北玄武(居上),南朱雀(居下),西白虎(居左),东青龙(居右),亦一如往常未曾移动。
——空荡,却不见有人。
转身,他又去厢房寻找;推门一看,两个厢房亦空无一人。
陈羲一边寻思着,若大喊一声“端木姑娘”,她是否会随之出现;一边仍抱着一线期望,来厨房门前,正欲推门,身后忽响起女声:
“按中尉大人如此寻法,就是将灵星楼翻遍了亦寻不着人的。”
回头,陈羲果见到端木圭亭亭玉立,浅笑嫣然。
是梦?是真?
有那么一瞬,他恍然不能分辨;把持住自己,不作近一步举动,他的嘴角却不由上弯:“呵,陈某几乎以为,此处人去楼空了。”
“否,”端木圭浅笑道:“若我当真避而不见,虽身处楼中,昭德亦寻不着。”
“嗯。”
似逐渐清醒般,陈羲似应非应,直感不妥——
——他自一开始就紧绷如弓,总觉得仍身处危险,为何见到端木圭后,依然未感放松?
端木圭察看着他脸色,似看透他所想,邀道:“去回廊喝一杯罢。”
回廊上已设了一案,铺了两张席子。二人坐于席上,取案上酒杯,举壶互斟,酌酒。
陈羲饮了一口,忽问:“为何不见茯苓甘草?”
“她二人暂返家乡,灵星楼暂只剩我一人。”端木圭答道。
“姑娘独自一人居住,可习惯?”
“呵,早已习惯孤身一人。”
陈羲放下酒杯,又问:“方才在山上,多得姑娘相救——只是,姑娘如何将我救回此处?”
“此有何难?用了些方违之术罢了。”
——不对。
陈羲道:“姑且不论方违能否将我二人带回此处——此刻,我仍在梦中罢?”
顿了顿,见端木圭毫无反应,陈羲微微皱眉:“姑娘能否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又如何能醒来?”
端木圭手捧酒杯,浅浅啜了一口酒。
陈羲正视着她,忽道:“你并非端木圭。”
——虽有怀疑,他只是试探地说出此句,心里并不能确定。
然而,话音刚落,所坐之处忽然剧烈晃动!
整个地在摇动!
端木圭倏地消失不见。
陈羲迅速站起,却左右摇晃站不稳;回廊忽地向下倾斜,头上顶板也纷纷砸落。躲闪间,他脚一磕——
正当以为将倒向地面之际,有人拉住他。
定下神,陈羲一看,拉住自己的,是端木圭。
再次微微一挑眉,端木圭道:“可让我好找。”
——眼前景色骤变,二人竟身处一高台之上,视野空旷无比。
陈羲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遍:“你当真是端木圭?”
“若我说\真的,如假包换\,昭德会相信么?”
“不信。”陈羲脱口而出。
——话虽如此,心里却放松了不少。
“所以且不聊闲话。昭德,眼下你身处\重梦\之中,并在最浅那层梦中受创,需我引导你出梦。”
向陈羲伸出手,她语带双机道:“握住我的手,莫再松开了。”
陈羲颔首,尚未伸手,却看到端木圭身后现出一个巨爪,猛然向她袭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