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侯尽杀其妻子,而后自尽。”
陈群愣住了。
“为何?”
那名深受魏王信赖的武将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陈群,咬了咬牙,“下官亦不知!”
纵使不知……纵使……不对,怎会不知?!
陈群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但他还是强撑住了。
“你究竟隐瞒何事?!”
执金吾终于也崩溃了,“大人!下官确实不知,这究竟为何啊!下官手下确实有几个小子,见燕侯拜访了东阿侯,便起了心思想诈些财帛——”
在这一瞬,这位颍川世家最后的权臣忽然理解了李斯的心情。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必有几个诸夏侯曹看他不满,想要谋了他的权,见东阿侯曹植被他看守严密,便去寻了同为魏武王之子的曹宇出头。
以曹宇常怀危惧的心性,怎会当真与其合谋?金吾卫误打误撞,想诈些财帛,曹宇必以为事已败露,才会如此。
但已经晚了,整个邺城必然会说,燕侯曹宇不堪受辱,才会尽杀其妻子,而后自尽。
而且人尽皆言,是大司空陈群逼死了这位魏王叔父,曹家宗亲。
专横跋扈,可见一斑。
那绚烂而如明霞般的天际将将黯淡了下去,却又为另一层光辉照亮——那是火把的光辉。
离得应当还极远,但老人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些部曲私兵手持火把,四处跑动的声音。
诸夏侯曹首先会去东阿侯府上,救出曹植;
而后在人前宣布陈群匹夫乘衅纵害,祸加宗室的罪状;
最后振臂一呼,裹挟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他们攻打到这里来。
当然,陈群可以立刻赶去邺三台,整备兵马平叛,冰井台多囤粮草,金虎台亦存兵械。
只要他快些动身,完全来得及赶在叛逆宗室大肆作乱前进入铜雀台,而后整备兵马……邺城守将之中虽有宗室,亦不足为虑。
……只要他愿将刀兵加诸于魏武的子孙之身。
“大人!”
陈群回过神,蒯柔正焦急的看着他,“大人即随下官去铜雀台吧!”
铜雀台么?现下随诸夏侯曹一同向此处而来的人中,还有一位曾作过《铜雀台赋》呢。
陈群亦通文墨,却作不出那样惊世绝伦的文章。
不愧为魏武王的儿子,微婉洒落,天下之才,亦比不过曹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