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什么呢?
不过短短几瞬,他心中思绪早已从几丝摇动,随即开裂,蜿蜒而去。
一瞬间山崩土裂,碎成一地尖锐的石子,飞溅出来,扎在心头。
江策淡了笑意,长睫轻颤。
是谁,能值得薛婵如此主动出门?
他很在意,非常在意。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郑少愈背后起了一阵冷战,感觉毛毛的,转头见江策正看着自己。
他漆黑的眼睛里一片静默,一会儿笑得一脸荡漾,一会儿脸色黑如锅底。
郑少愈心想,这人怕不是撞邪了?
江策长眉紧眉,啧了一声,自语道:“奇怪,太奇怪了。”
郑少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在说什么?”
江策认真看着他,丢下一句:“我去找她问清楚。”
“什么?”
他转身就走,只留郑少愈一头雾水,茫然站在原地。
“啊?”
这好好的人怎么疯了?
江策本想往薛婵那边走,他大步流星地拨开人群,可是薛婵也已经被人群隔开,与他越隔越远。
隔着人群,薛婵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江策愈发心烦意躁起来。
该死的,好在意。
他一甩袖,往回走去,翻身上马。
郑少愈:“去哪?”
“回家”
郑少愈也连忙上马追上去,见江策脸色不好,骑着马走在他身边,轻声道:“说不准是个误会呢?薛姑娘好歹也是个闺阁小姐,读书识礼,你们又有婚约在身,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究竟在意什么啊?”
他在意的是什么?
江策忍下气,牵着缰绳小心避开街上的人。
“贡院人那样多,她也不想着是否可能有风言风语被有心人利用。”
“不会吧?”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郑少愈还是觉得他在瞎扯。
过了昌平街,两人分别,各自回家。
江策一路走一路琢磨让人打听的事
二月二十是她的生日,要不要送些什么呢?
他就这样想着,路过郑檀外头的那条道,正见她们在晒书画。
才至颐安堂,和齐老太太说完话出来,方有希就带着江遥在游廊下踢毽子。
江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游廊下。
“方大妹妹。”
毽子被踢得高高的。正要落下来时,方有希长裙一旋,随着铜片相撞出“啪”的清脆声,毽子稳稳落入手心。
“你二月二十,是要进宫的吧。”
她笑着看他:“我二月二十确实要进宫陪公主。”
其实方有希早就看见他了,先开了口:“江二哥可是要我让我替你进宫送礼?”
江策直接道:“谁说我要给她送礼了?”
方有希笑意越深,也没有戳破他,只是道:“江二哥若是不尽快想好,我可就进宫了。到时候你若想送,就只能由侯府的名义送到贵妃娘娘的手里。”
她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轻轻的狭促。
“你真的,不送吗?”
她这样问,江策有些不自在。
“我也……也没这样说……”
方有希没有催促,只是抬头看着廊檐下开着的木香花,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和风日暖,木香花开满了整廊。
春日廊下,风动香浓。
江策抬头看花,不自觉地摩挲着腰上系着的宫绦。
乳白的花朵一簇一簇,缀在细细的枝条上,垂下来,在春光里轻轻晃。
晃啊晃,晃啊晃……
日头一点点从枝叶间坠下去,落下满地灿金,又被青年沉稳的脚步踏碎。
郑檀正在院子里,整理晒好的书画。
江籍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去和她说笑。
郑檀没搭理他,转了个身:“你瞧瞧这些少了什么没有。”
江籍垂首,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不过片刻,他就核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