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笑盈盈地抛出谜题,而她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去解。
大脑飞速运转,钱花花的瞳孔快速收缩起来,她背后出了汗,手指发了抖,与此同时有些悲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操场背下的单词全消失了,缺少褶皱的大脑必须为从未有过的风暴清理内存,好让她在这场充满捆绑py和世纪重逢的混乱里找到重点,于归莱出场后有限的台词中,快速捕捉到了一个字。
钱。
不是“钱花花”的钱。
是“你欠我钱”的钱。
她上一世,欠了归莱很多钱。
电光火石之间,钱花花有了行动。
她像一个突然扭动发条的机器快速走向归莱,动作之卡顿,步伐之僵硬,似乎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听到咔嗒咔嗒的机械音。
然后她抓住归莱的肩膀,说:“你跟我走一下。”
归莱顿时乐了:“我有权保持沉默吗?”
钱花花:。
咔嗒咔嗒,钱花花扭动脖子往旁边看:“梦梦,能给她解开吗?”
“啊?噢好咧。”周成梦弯腰去抽校服。
归莱挑了下眉。
大概是因为她使唤不动的人竟然肯听钱花花的话,她不服气的模样相当明显,浅色的瞳仁转了转,朝周成梦甜甜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撒娇似的。
周成梦任凭那声音从很近的距离钻进耳朵,不说话,把这条蛊惑人心的人鱼推到钱花花的手里。
“宝,你随便处置。”晒成鱼干也行。
“处置什么…”钱花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我的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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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归莱往外走,a班地同学不明所以,都给钱花花让了路,好好一个教室仿佛被摩西分海。
唯独黎小开站在门口。
钱花花原本脑子混沌一片,走路像踩着云,直到快撞上了才发现黎小开挡着她。
“让一让?”钱花花试探道。
轻飘飘的高岭之花突然砸到地上化作愚公家门口的大山,黎小开脸色阴得很,眉头阴云一般压着那双深情的眼:“…马上就打铃了,你想去哪里?”
语气很重,像有一千斤那么沉。
哪怕钱花花此刻再混乱,莫名其妙被她这么冷一下,也忽地惊醒过来。
“…你凶什么?”钱花花也皱了眉:“我有点事,这节课想请假。”
“不批。”黎开向前一步,那巨大的威压随着她的靠近劈头盖脸地压上来,几乎要碰到眼前的女孩:“你先回座位上去。”
“谁要你批准?我自己找老师开假条。”
黎开再次向前一步:“回去。”
能听出来,她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曾经有人在贴吧发帖,说黎开这个人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将来进了娱乐圈,到底能不能演好情感爆发的戏?
那个时候没有人见过她失控的样子,所以拿不出什么案例,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只是说,以黎开的智商,就算是把七情六欲全部转化成数学公式,她也能硬碰硬地给你算出个标准答案来。
直到现在,她们发现自己错了。
黎开不仅能够表达情绪,而且表达得十分清晰。
从来淡漠的人一旦出现波动,就像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落下了一根针。
清脆的,刺耳的。
尖锐的。
而此刻的黎开,与其说是落下了一根针,更像是在整个教室里掀起一场以钢针铸成的暴雨。
一时间,a班同学全都噤了声,连呼吸都绷紧着。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里的直觉告诉她们,此刻最好不要招惹眼前的人。
唯独钱花花抬起了头。
她仰起下巴,像刚重生的那天下午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钱花花早已不怕任何人了。
“我、就、不。”
话音落地,她一把扯过身后做鬼脸的归莱,绕过黎开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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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踩着上课铃声钻进了女厕所。
上课期间要离开学校需要假条,钱花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好好聊天的地方,就这么把归莱拉了过来。
好在作为校长的干妈向来注重校园清洁,早晨的女厕所不仅没有恶臭,甚至还能闻到洗手台上除臭剂散发出的柠檬香味。
“花花,我疼。”归莱说。
钱花花一愣,这才甩手放开了她。
恢复自由的手指轻轻卷起头发,归莱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默默走到窗边等她开口。
半晌,钱花花抬眼。
“你对黎小开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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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问的问题多如牛毛。
你也是重生的吗?为什么转学过来?上一世后来怎么样了?还有我妈妈……
惊喜又无措的,钱花花第一次见到和她同样重生的人,她有太多事情想要确认,那个一度被她抛之脑后的世界随着归莱的出现再次立体起来,仿佛灰白的电影重新上映,突然就色彩斑斓。
想询问,想靠近,想随便聊聊什么,只要是她死后发生的,她什么都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