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法则》:加速灭亡
乌云密布的天幕,永远不可能出现太阳的天际。
黑白方格相间的平坦地面,黑与白之上没有半点尘埃。
黑白地面的外围有着一丛丛带刺的黑色玫瑰,那是非现实的虚幻色彩。
黑与白的巨大庭院。不吉、不净、不灭的非现实空间。
边际是高耸入云、绝对不可跨越、绝对无法破坏的壁面。那是这个世界的「界线」,这个世界的空间仅仅只有这座巨大的庭院,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汉摩拉比之箱。
「小寒,为什么这么突然?」手持白色长刀,我缓缓地发问。
面对着超越一切的绝对存在——最终巔峰,我试图提出根本的问题。
不过,我内心早已明白,小寒是认真的,所以不管理由为何,都不免要动手。
对手是基金会过去的王牌「最终巔峰」叶舒寒,她的特殊咒术是「分解」一切物质,通常都是藉由双掌发动这项能力,但从过去的经验判断,除了手掌,她的双脚也能发挥同样的效果,所以实际上是四肢皆可发动分解。分解的作用对象不包含有生命的活物,也就是说她无法直接透过触碰活人将对方分解,但倒是可以分解已死的尸体。
此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若非在特殊情况下,否则她不会去分解对手的特殊咒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她有办法分解对手的咒术。但运用未知法则的咒术比起普通物质肯定更加复杂,所以分解对手的咒术也必定比较费劲。
我对她的特殊咒术几乎是瞭若指掌,所以我并没有面对未知能力的不安。但超乎其上,却有凌驾于此的抗拒感,毕竟——就算得知她的咒术又怎么样?在她面前,这种事情有或没有的差异微乎其微。若要说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最终巔峰,是君临于绝对之位的存在。
并且,是我身为笨蛋情侣的另一半。
……这次,恐怕我并没有隐藏实力的馀地。
「这个问题蠢到极点呀,你只需要知道本小姐的所作所为都是有原因的,这就够了。」小寒身穿深蓝色的洋装,神色自若,「你就姑且想成验收训练成果吧。」姑且?好吧,没有异议。
在汉摩拉比之箱中——
?
破碎的声响、破碎的气流、破碎的画面。
「——轰!」
破碎的场面。
仅仅一踏。
宣言将拿出全力的她,仅仅抬起小小的脚踝、再向下一踏而已,真的只有如此,这般简单的动作,乍看之下甚至不像特别使劲,连跺脚都算不上,没有蓄力、没有杀气,纯粹在呼吸循环之间自然地一踏。
先是鞋跟触地的「叩!」一声。
紧随其后的是,剧变!
破碎的声响、破碎的气流、破碎的画面,眼前的视野彷彿被分割成无数碎块,整座空间的黑与白顿时以她为中心,爆裂、破碎、四散,毫不留情且毫不犹豫,黑与白的地面彻底化为高低不齐的残破地形。
不单是她周围的区域,而是「整个空间」。
「没有摔倒吗,本小姐就在想……你的进步速度,好像有那么点快了些,果然不是错觉。」小寒的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猜测化为确信的表情。的确,剎那间破碎、翘起的地面会產生极其惊人的力道与震度,那股突如其来的衝击,足以将相扑力士震倒。
「是你的训练有方。」但我岂止没有摔倒,连失去平衡都没有。
不过,对手是最终巔峰,这种程度什么都证明不了。
「……呵。」小寒没有多话,「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轻松愉悦地笑着。
下个瞬间。
咚。鞋尖触地的轻声在我面前响起。
彷彿画面遭到剪辑般,小寒突然出现在我身前……近在眼前的距离!简直是贴身与我面对面,这是何等惊人的速度。
「——嘖!」
要开始了吗,真正的——
「够了、到此就够了。」小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本就没有杀气的她,此刻连压迫感都已收回。
「咦?」反倒是我愣住了。汉摩拉比之箱的肃杀气氛突然一扫而空。
「本小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目的?」我重复一次她的话,这在心理学上据说是承接话题最简单的做法。
「确认……不说这个,」小寒将话题换了方向,「本小姐也不能继续吧?经过刚才我的踏脚你应该要明白了才对,如果我认真起来,你连萌生反抗意识的时间都没有噢?」
「嗯……」大概会灰飞烟灭吧。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她遥指我的手掌问道。
这个吗?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我看了下自己的手掌,那是几天前与母亲初次见面时被她用飞刀割伤的。
「这个啊……自己不小心刮伤的。」会被追问的,快想个理由!脑袋高速运转中,若是用漫画来表现,我的脑袋大概会喷出热气吧,虽然我倒也没有认真思考到那个程度。
「不小心?怎么刮的?」请你不要在这种小地方关爱我,平常你训练我的手法很可能会造成比这更严重的伤害耶,「阿玄,小心点啦。」唔,真的被关爱了。伤脑筋。
「没、试着自己做饭结果菜刀切到手……别笑我啊!」演技实力派在此,纯属虚构的技巧也可以成为高明的诈欺术呢。
「确定?」你要被骗囉。
「我确定,我不会骗女朋友的。」可是会稍微改写事实哦。我利用自己的立场放出最有力的掩护。
「……唔嗯,再问下去就不识相了呢……好,本小姐相信你。」你被骗了啦。
在这边曝露我与死域独行的接触,剧情十之八九会突然大暴走……主要是小寒会暴走、然后我会被捲进去,白白浪费这阵子与母亲建立的浅薄信赖关係。因此,我那善意的谎言并没有刺伤良心的杀伤力。
不,又或者说是互相吗?
我对小寒隐瞒了些什么。
同时——
小寒,也对我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也许被从焦点上巧妙挪开注意力的,是我……?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没有人曾经有过第六感呢?
那种朦胧的确信、不明所以的理解、似有似无的明白。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甚至无法理解因果关係,但就是有种神奇的预感。
模糊不清、曖昧不明,却又无比真实、无比熟悉。
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不是恋爱,而是第六感。
在自家套房的门前,房门的门锁前。
这是我在外头草草解决晚餐以后,准备回到家沉溺于网路世界之际所產生的预感。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多了点?
……还是说,其实事情的源头不多,但因为迟迟没有去解决那些源头,所以那些源头所衍伸出事情才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吗?
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不过我还是无视了不自然的预感,伸手将家门打开。
「哦哦——这实在是……哦哦——」一隻手腕静静地躺在门内的地面上,断面像狗啃得一样,鲜血任性地将不规则的血红扩散出去。
谁干的啊,请帮我清理乾净好吗?
臭死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比垃圾散发的恶臭还噁心。左思右想,我都不记得我有在家放置这样的废弃物。
只不过,当我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床上时,我马上就觉得门前的断掌不算什么了。
鲜血淋漓,我的套房已被斑斑血跡覆盖,整张床惨遭暗红色浸湿,床上大剌剌地坐着一名面对我的怪老头,他的脸上佈满皱纹、眼睛很小,标准大光头一个,身上估计是穿着破烂的乞丐装……这臭乞丐在干嘛?若不是他咬着一名惨死的女性尸体咽喉,浑身染上血液,我想我早已把他轰出我的套房了吧。
他在啃噬着尸体,连同内脏、骨骼、血肉。不是我要嫌,你有没有卫生观念啊?
那具女尸异常凄惨,腹部被无情地吞食着,整块肉都不见了,内脏也遭到啃噬般残缺,右手缺了手腕——那脱离本体的手腕就在我身前。她的五官扭曲,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那副样子,「丝毫不像我熟悉的梦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