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转眼上来。
六月初始的晌午燥气愈胜,许襄君眉眼倦怠神色惫懒,瞧着白衡便哼呢:“附近可有哪处风景独秀,本宫想出去走走。”
白衡想也不想便道:“不远处有个荷花池,沿岸柳树此时也正好,娘娘惧热怕暑,沿着道走去还有一山亭可供小憩。这处如何?”
“可以走走。”许襄君站起松松身子。
白衡忙走近搀住人,生怕婕妤一个不注意伤着自身,垂音:“那奴婢去点几人陪着一道,再令人抬把软轿跟上,免得娘娘累了。”
许襄君摇头,嗔目:“都跟着才燥,不用,我们慢些即可。”
手搭在白衡小臂就往下走,又往殿外去。
身后不跟人实在不踏实,白衡一路谨慎着,越离上辰宫远心跳得越急,几次看着许襄君较好兴致都欲言又止。
许襄君瞧着离上辰宫远了,地道也偏起来,佯装疲累走得愈发慢。
白衡心忖不好,小声:“娘娘可是累了?”
许襄君抿唇吊眉,微微细喘:“你说的亭子在何处?”
白衡皱眉远眺:“还有一段路程 ”出门前就怕这种情况,还是出现了,白衡心尖犯麻。
许襄君顺路望去不见尽头,娇嗔小性说:“太远,本宫在此歇歇,你回去招人抬轿,暑气闷得本宫不想动,累得本宫心口有些犯慌。”
指节顶推额角,面色有异。
“ ”白衡听闻她心口犯慌惶恐起来,忙四下打量。
满塘荷叶坠着零星花骨朵,沿路绿柳随风舞动,景色宜人,各处空寂。
但她一人回去这怕是不好吧,婕妤身旁没人,陛下知道可是要怪罪的。
宫内四年多未有皇嗣诞生喜讯了,阖宫上下都盯着这胎。
“奴婢不 ”白衡不敢松手。
许襄君出声冷冷斩断她的话:“本宫热坏、累着了你担待得起?”凤眉一瞪。
白衡连忙屈身,喉头紧了紧应声忧心:“是,那奴婢快去快回,娘娘小心。”
离去时白衡一步三回头,完全放心不下。
脚下行程越赶越快,遂后小跑起来。
许襄君仰头乘风,白衡倒是个不错的。
直到白衡淡出视线,许襄君便起身,站在塘边略微不平整的石块上,折了根柳条击水玩,余光暗地四处打量。
“慢啊慢,来得真慢。”她浅声感慨,“这天燥死了。”
弯腰将柳条伸得更深,搅乱了这片池水。
涟漪荡开的水映入一抹云髻边角,许襄君掐眸朝旁躲闪,随之入影的红友色宫装以两手推搡姿势扑进水中。
‘扑通’一声后溅起格外大的水花,裙边当即湿了一片。
许襄君心下一惊,有人在上辰宫外打探,没想到竟是要直接对她下死手。
她丢掉柳条,正想恶狠狠俯身捞人审问一二。
余光又见另一位同样着装的宫女,狰狞着面目扑来,动作与前一位如出一辙,想要推她入水。
知道许襄君有所防备后,那人厉眸狠瞪,更为谨慎小心预判着,目的性极强。
许襄君抬腕拨下头上位置最顺手的簪,握紧发现恰是黎至所制的玉簪。
她眸子一紧,想也未想斜身扬手横向一刺冲来的人,由于宫女往前扑的惯性原因,玉簪轻松斜刺入喉,玉簪也拦腰断裂在那道刻痕上。
许襄君被力道带着朝后颠簸两步,扶住树干才惶惶稳住身形。
这宫婢浑身跌撞几步失力朝前栽入水中,嗓子倒出来的血水当即染红一片。
“啊!”水中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许襄君看去,先入水的婢子惶悚得朝没血水的地方游。
惊恐看着沉浮在水面上的同伴,颈侧额角青筋爆裂得十分吓人,沉浮间呛了好几口血水。
她恶心地干呕起来,捂住嘴试图游得更远。
许襄君敛眸,因玉簪断裂原因血迹喷溅得不多,只在她指腹掌心沾染了微末。
她走到水池旁,扔掉半截玉簪废料,‘咚’得溅出一圈水纹。
许襄君舀起不沾血的水净手,清风玉质的嗓音不明所以地轻声问:“你怕什么呢,难道推本宫入水后本宫不是尸体?”
修长指节沾水荡出的水纹沾到那宫婢脸上,婢子惶悚不安地盯紧她,嗓子像是被人扼住般说不出话。
许襄君满眼狠戾,姣好容颜蒙了层杀意,冷冽锐利眸色看得人心有余悸,宫婢谨慎非凡得往水深处游。
许襄君懒散一眼:“快回去报与你主子你们办事不利。”
闲散着净完手后她起身用帕子擦拭指尖,俯视莲叶下的人影,温煦可柔说:“切莫让她漏了身份,本宫不喜被人欺负,此事定当以牙还牙,恶心便用恶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