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襄君反手扯住贴在身上的衣裳,脑袋蹭蹭他鼻尖,鬓发又带动到他额角。
“你去帮我取件衣裙来,脏了我想换,劳你帮一帮我再回去吧。”
松调如常,像是方才血腥一幕并未发生,这种不打眼的小插曲无关紧要。
无论怎么撑语调,许襄君还是一副有气无力。
他提住许襄君腰腹,红了眼:“许襄君,我们即便在危地,你也可以怕疼、也可以哭。有我你不必如此,什么都自己撑着,你置我于何地。”
“你这样我在你面前如何自处。”
连颤的腔从背后传来,令许襄君哑然,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
迟疑片刻,许襄君开口:“那我疼。”
她转过身拥住黎至,攀在怀里,细声颤巍巍道:“黎至,我好疼。”
黎至气息尽无,拥住怀里的人,口中嚼了半响也无话说出来,只好避开伤处拢紧她。
少顷:“从现在开始,上辰宫不会再来一位御医,你大可不必再隐藏脉象。”
许襄君捏住他衣领,看着黎至透红的眼睛:“龙胎乃是大事,陛下怎可不让御医来瞧,你御前仔细些,别妄作连累了自己。”
黎至扣着她后颈,指腹轻揉抚慰,眼下寒芒:“皇后下令不让就是不让,与我何干。即便有御医来,你让他进就是了,不会诊的。以后别再下针了,听到没有。”
这话是嘱咐给许襄君听的。
当初这三枚针不是他施,许襄君也有算计,自有人替她施针,这个人他一直找不出来。
许襄君在宫内还有他看不见的人,还有他看不见的算计,这让黎至每时每刻都惴惴不安。
听到黎至这话许襄君神思一顿,缓缓勾唇,唇角印他颈子上:“我家黎至怎么这么厉害。”
哼着笑,唇角一路往上,咬了咬他下颌:“现下时辰晚了,你回吧,御前人多,都盯着你呢。”
黎至气息跟着触感连串的吐不清,本能续上许襄君动作步骤,垂肩吻她唇上将她的笑尽数吞下。
再两人气息绞缠中,黎至沉腔问:“明日你想用什么,说出来我替娘娘准备。”
手横揽住她的腰,在她张口喘气瞬间黎至含笑封了她的口,许襄君瞪大了眼挣扎。
无济于事后只能软在他臂膀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辛苦嬷嬷
◎夏明勤不驾崩,我如何同黎至安心在一起?◎
黎至绕宫内小道回住处, 刚踏进院门,便瞧见自己房门前一个十多岁小太监抱着柱子正酣睡,颈子却勉强提直。
他放轻步子绕开, 推门还是惊醒了他。
这小太监忙地朝他跪下叩头,尽量控制声线中哆嗦:“是奴才不懂规矩, 求少监大量饶奴才一条生路。”
几分颤栗胆惧划开沉闷夜空。
黎至本想漠视进门, 奈何他磕头磕得实在实诚,加上他年纪轻。
阖门时顿了手:“你守在这处做什么, 我不是一早吩咐过这处不要人伺候么,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闻黎至寒声, 如冰凌刺人, 寥寥数字他又惊恐地缩了缩肩。
“康常侍说您没人服侍,受了四板杖脊无人上药怕明儿不好去御前, 特要奴才来伺候两天。”
他跪的服帖。
黎少监声名最近在宫内如雷贯耳, 凡他在陛下前出口的人, 十有八九要受点牢狱之灾。
宫内、朝上现在提到他都有些闻风丧胆, 生怕被他多看上一眼。
黎至看他头顶, 其实刚受完刑就该请人上药, 只是许襄君那边耽搁不得,怕晚了她心思郁结便匆匆去了。
方才她不管不顾揽抱, 这伤约是等不到晨起再寻人上药了。
转想一番, 他轻声:“那进来吧。”
小太监进门时战战兢兢掀眼, 看见黎至松衣,奇怪是他绿袍下是件略厚的黑色长衫, 里头还露节白色衣袖, 近夏的天穿这么多不热么。
黑衫半褪, 白色亵衣整个背部染尽血色, 可怖至极,肉眼可见衣裳粘在皮肉上。
他脱得时候肩线都是紧绷状态,手也在抖,黎至微侧眸:“看什么,过来帮我把衣裳撕下来。”
“是。”小太监声音比黎至还抖。
他根本不敢上手,但也不敢不上前。
黎至走后许襄君不再装睡,起身走到案边坐下数算时辰。
烹茶等人间她望向床榻,黎至方才帮她整理褥子的身影好像还在,这等细活倒是没想过黎至会如此熟稔。
门悄然‘吱呀’一声,许襄君起身转向门前,朝着徐徐走近黑影缓缓屈身:“李嬷嬷,劳您辛苦一趟,襄君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