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我敲打着牛排,阿朗在旁边洗着菜叶。
阿朗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忽略他,我不想接受事实。
但是像阿朗那种很认真的人,是不可能不做事后检讨的,我一定会被嫌得体无完肤。
他还是开口了:“皓皓……”
我继续打着牛排:“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朗正经八百地说:“以后我们玩s时你乖乖当好不好?你……真的没有当s的潜质。不论是节奏、气氛都掌握的不好,气势根本就出不来,虚有主人的架子……我是真的看不下去才接起来玩的!我不是故意说话不算话……你那种捆绑方法不牢靠,也很费时…还有……”
我突然用力槌牛肉,“够了喔。”
火大,真的有这么差吗?
阿朗很识相地闭嘴,把我打好的牛肉放到大盘子浇上腌料,然后安静地切菜叶。
我一声不吭煮着虾子。厨房里只有滚水声和很压抑的切菜声。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我随便找句话讲:“红起司快吃完了…”
他马上讨好地接上话:“那我去法国会记得买回来。”
“什么时候又要去出差啊?”我问。
“下下星期一,这次要去法国和荷兰两个地方,会去比较久,去二十五天。”阿朗过来抱抱我,“有没有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我出完差有整整一个月的假,你不也攒了不少假,我们可以去旅行……”
旅行啊!去哪好呢?
法国和荷兰有什么值得带的呢?我拼命想。
“虽然现在说还太早,可是我就是担心你。我出差去,你无聊就和同事去打球、爬山,做一些有益身心的户外活动,晒黑一点没关系,免得别人老是说你像女孩子你又生气。不要好奇心太重,去什么pub夜店,你知道好奇心害死一只猫…”
阿朗平常是个说教魔人,不管我听不听的进去,他还是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给我听,完全没有当主人的精简俐落。我现在只想着该教阿朗给我带什么…有什么是新奇好玩的呢?
“你只会做研究,根本不懂人间险恶,不要想着你是是柔道二段合气道三段,就不会出事,凡事是很难预料的……不要为了好玩,就乱尝试……”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给我带大麻。”
“皓子,这么晚还没走啊?你哥出差了?”俞又斌问我。
我和阿朗没有公开,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情侣。我叫程皓,阿朗叫程朗,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兄弟……这是很大的偏见,谁说同姓氏就一定是兄弟?不过也算是很好的掩护,我们可以光明正大住在一起。
俞又斌是公司老板的儿子,是我们这个研发部门的主管,不过他不用做技术开发,他只管行政。他是很好的人,和我私交也很不错,偶而他会陪我摔几下柔道,不过我看他的身手比较像练自由搏击。
“是啊,他去法国了。”阿朗不肯给我带大麻,我只好催眠我自己他没去荷兰。小气!带回来让我见识一下会怎样?
“一起晚饭吧!”
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提不起劲做饭,阿斌的提议正合我意,“是的,小老板。”
吃过饭后,阿斌又说:“皓子,你哥管你那么严,今天带你去开开眼界。”
“去哪?去哪?”我兴奋地问他。
“crazy,本城最出名的pub。”
“好啊!好啊!ben,你真是够朋友。”我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虽然阿朗交代我要和同事从事有益身心的户外活动,但是通常同事下班后约去夜店才正常行为,现代人压力大嘛~需要抒发抒发。
pub里的灯光昏暗,气氛慵懒,的确是个纵情声色的好地方。我长的白白净净,一来就引起猎艳熟女的注意,有几位小姐送了酒过来。
ben笑着说:“选一个回家暖被窝吧!”
我也笑:“不了,我哥不让我onenightstand。”
“都出国了,还管的着你?”ben揶揄我。
我只是笑着摇摇头。
“那喝酒吧!你这种乖宝宝,这些调酒应该都没喝过。”
我面前的五杯调酒,我都只喝一口尝尝味道。我酒量不好不能多喝,我自己清楚。我不像表面上那么任性。大部分时候,只是希望阿朗多疼我。
“全喝光,我会醉。”
“醉了有什么不好?”昏暗的灯光下,ben的眼里有我不明白的东西。
又有酒保送来酒,他尴尬的说:“这是那桌先生送的。”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pub那么暗,我哪看得清楚?
ben却变了脸色,“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开车回到郊区的家已经十二点多,赶快看看录音机。幸好,阿朗没查勤,不然被他知道我去pub,他一定又会说教个没完。
我洗完澡出来,听见电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对着对讲机问:“谁?”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程副总在吗?”
阿朗公司的人?阿朗去欧洲开会啊!如果他们公司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在。”
“你是程副总的弟弟吗?我是孟文歆……”
孟文歆?我好象有听过……好象是阿朗公司里的一个小主管。
“我是程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能帮帮我吗?……我走不动了……”
“你怎么了?”我开门看到他一身狼狈,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着实吓了一跳。
“你能借我躲一个晚上吗?我从山上逃出来,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力气,才会按你们家的门铃……”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微弱的说着。
山上?那边好象有几间私人别墅…看他那副惨样我也没心思多细想,就让他进门。
我给他喝了杯热可可,恢复点体力,然后让他去洗澡。他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我拿着药和衣服在外面等他,结果迟迟没动静。
我敲敲浴室的门,“孟文歆?你怎么了?开门!”
一会儿他开了门,他人趴在地上。
我连忙去扶他,“你是晕倒还是跌倒……”结果看到他的身体我就说不出话了。
见血的鞭痕,烧焦的烙痕,还有一堆我不太知道的伤痕交错在他的身体,红的、青的、紫的、黑的,五颜六色。还有环……乳头上、肚脐眼上,性器官上……地上还有两只环,孟文歆刚才可能是想把环拿下来,扯到痛晕过去的。
我哪里看过这种场面?眼泪直冒,吓得不知所措。
“你别哭……”孟文歆还安慰我。
我擦擦眼泪,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你得去医院,我送你去。”
“我不要。”孟文歆哀伤地摇摇头,“我不想再让别人看到我这样子……”
我知道男人的自尊,也不强迫他。“我帮你伤口做简单的处理。”
“不,让我自己来。”
“我看都看了,有些地方你自己看不到也构不到,还是让我帮你。”
我和他沟通半天,他才趴着让我处理他背部的伤。我忍住眼泪,咬着牙,手指微微颤抖帮他处理背部的伤、后腰、屁股,结果,不小心看到他的私处,眼泪就止不住了。
那里外翻了。好可怕!一般的性交是不会弄成这样的,那是用器具强力扩张所造成的。难怪孟文歆不敢上医院。
“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你看到了?”孟文歆语气很平静。
我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你招惹了谁?他怎么这么惨忍?”
“那种人把别人的身体当作玩具,玩坏了就算了,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残忍了。”我听到他凄惨地笑,“不一定他还觉得那是他对我的宠爱呢!”然后他狠狠抓紧我的床单,像似想把那人碎尸万段,情绪过于激动就昏了过去。
我怎么唤都唤不醒他,摸摸他的额头居然发烧了。
我脑子一团混乱,只能赶快打电话:“江离,救命。”
结果孟文歆还是住院了。
江离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是大医院的外科主治大夫。我们都是柔道社的,不过我是威风凛凛好吃懒做的社长,他是可怜兮兮任劳任怨的副社长。
下班后我去医院看孟文歆,孟文歆正在睡,我问江离:“他怎么样?”
他的脸就像一张标准的黑桃j,“很严重。”
我不耐烦,“废话。不严重会送医院。”
“你怎么会捡这样的人回家?”
“是他自己按我家门铃的。”
“你不用解释,你在高中时就已经有同情心过于泛滥的情形。”
我哼哼两声,“是吗?奇怪,那为什么每次我把你摔出去都有莫名快感?”
“……”我只要一提高中时对他全胜的事,江离就会乖乖闭嘴。
“不闹了。阿离,他怎么样?”
“有我在,你放心。”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突然很感激江离,我说:“我给孟文歆炖了鸡汤,你要不要顺便补一补?”给他盛了一碗汤。
“总算你还有良心。”江离的扑克脸扯出一个笑,是说不出的怪。他吹了吹鸡汤喝了一大口,猛皱眉头:“你炖什么汤?”
“四物汤。孟文歆流很多血,我跟中药老板说要补血的,他就给我包这个。好喝吗?”
“程皓,四物汤是给女人喝的!”
他抓狂,抓住我领子,我反射性的把他摔出去。
等我回神江离已经摊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啊……阿离,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
他咬牙切齿:“你放心,死不了。”
孟文歆醒醒睡睡,五六天后终于意识清醒许多,我急着满足我的好奇心:“到底是谁虐待你?”
他看着我,接着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林衡。”
“林衡?是谁?”
孟文歆又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说:“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孟文歆的男朋友虐待他?我大吃一惊。
但是想一想又觉得不奇怪,玩s的时候阿朗也会虐待我,也还挺有趣的……
难道孟文歆和他男朋友玩s口味特别重,不虐死不虐残不爽快?
孟文歆看我张大嘴不说话,他接着说:“我知道一般人很排斥男同性恋。”
这不是重点!
我问:“既然是亲密的人,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其实刚在一起还好好的,他那时对我很好,但是日子一久,我发现他占有欲太强,常常莫名奇妙吃醋,然后虐待我……通常是性虐……上个月我终于受不了要跟他分手,他不肯,居然去我们公司威胁老总辞退我,然后把我关在他山上的别墅里凌虐。”孟文歆又开始情绪激动:“他说我犯贱,不肯好好让他疼爱,偏偏要自找罪受……我说我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我怕他一激动又晕过去,连忙安抚他,“你别气你别气,现在你安全了。”
“不,你不知道他多可怕,他很快又会找上来,我要逃我要赶快逃…”他的神色开始慌张。
看来一个月的囚禁对他的精神也有很大的损伤,我是不是该叫江离给他看精神科?
“你别怕,他不会找上来,你别怕。”我只能这样安抚他。
“不行!我要逃!我不能连累你,我要离开这里……”他暴躁了起来。
我按了警急铃,唤来了江离,给他打了镇定剂。
又了隔两天,孟文歆不见了。
我去哪找人?
根本来不及苦恼,麻烦就找上门了。
一通未显示号码的手机来电。
“程皓。”他的声音很阴沉。
“我是。”
“文歆在我手里。”
“你是谁?”
“林衡。”
“喔。”
“现在你过来上华宾馆307号房。”
“为什么要我去宾馆?”我觉得我跟林衡的对话一直不同调。
“一个人来,不然文歆就完蛋了。”他挂了电话。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宾馆。
我很纳闷。
林衡好象认为孟文歆对我很重要,可是孟文歆明明和我只是萍水相逢。
我肯定林衡有妄想症,他觉得每个人都想抢他的孟文歆。
明明喜欢他,怎么会舍得对他残忍呢?
他需要心理医生。
我敲了门。
“进来。”是那个阴沉的声音。
孟文歆嘴里塞着布,手脚被绑在椅子上,一看到我就开始挣扎,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打了他一巴掌,骂了句:“贱人。”
那个人就是林衡了。长的还人模人样,没想到行为跟畜生没两样。
他对我说:“关门。”
为什么我要听他的?我翻了一个白眼:“我不要。”
他似乎有点错愕:“不要?”
我怒:“废话!我为什么要?你使唤谁啊?要关门你不会自己关。”根据孟文歆所转述林衡的行为和我亲眼所见,我怀疑林衡是外星人,行为模式和地球人不同。
“你不乖乖听话,我就让文歆好看!”接着他就扳断孟文歆的右手食指。
“唉呦!”孟文歆嘴塞着不能叫,我感同身受替他叫了出声,那一定好疼。
我赶紧对林衡说:“你别疯,我帮你关门。”
我帮你这个连关门都不会的死废物关门!我在心里骂。
林衡捏着孟文歆的下巴,“你的新欢挺关心你的嘛。”
他又对我命令:“过来。”
我怕他又扳断孟文歆的手指,只好很不情愿的走过去。
林衡仔细地打量我,又笑着对孟文歆说:“现在你喜欢这种小白脸啊?换口味了?”我看见他在拧孟文歆大腿。
他对着我阴笑,不,是淫笑:“你这种型的我也喜欢,一起做我的小奴吧。”
我招谁惹谁啊!为什么我会被外星人挟持?
当林衡伸手摸我屁股,我的怒气已经累积到极点。
“你他奶奶的!老子你也敢碰!”
我抓住他的手,用拳头捶打他的手肘,他一脱力就直接给他一记过肩摔。我只有173,身形也瘦,但是柔道和合气道是靠藉力使力,四两拨千金,虽然他非常高大壮硕,靠着技巧我依然轻轻轻松松把他掷出去。
你问我过肩摔是什么感觉?有没有摔过车啊?就是那种感觉,而且会有后劲。
我本来想帮孟文歆松绑,但是“小攻绳技皆超群”,我一时半刻解不开那复杂的绳结,林衡已经站起来。为了避免意外,我决定速战速决,下手绝对要狠。
他愤怒地出拳,我压低身子避开力道,抓住他的腰,又给他一记背摔。承受二连击,摔技的后座力增强,林衡一时离不开地板。
“给我爬起来!”
林衡挣扎着站起来,我马上扑过去拽住他手臂腰击压倒,他唉了一声,手像是脱臼了
正常人摔这么几下早就不行了,但我知道他并非地球人。
“给你爷爷我爬起来!”我对他喊。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个直拳正中他的门面,鼻血直流。本来他也算高大威武,现在只能算是惨不忍睹。他摀着脸,似乎疼痛不堪,我再用一记过肩摔终结他,“趴下吧!”
“你等着你等着……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林衡摊在地上摀着鼻子,耍着嘴皮子增加气势。
阿朗说过了,对抗时气势绝对不能输人家。
他耍嘴皮子,我就耍狠。
一想到他刚才扳断别人的手指,我就火。我迅速抓起他的脚,什么也没想就用力往他小腿中间踹下去,发出清脆的一声“啵”,就这样折了他的腿。
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惨叫。
无法忍受这样的魔音穿脑,我头有点痛,我解开孟文歆的绳子,对他说:“他已得了教训,我们走。”
“程皓,等一等?”
“你要做什么?”
孟文歆把林衡绑起来,然后拿起鞭子抽打他,但他抽几下就乏力了。他打电话叫来两个b,让他们虐待林衡。他扯着林衡的头发,“我要让你也尝尝被虐的滋味,你好好享受。”孟文歆开始对b发号施令。
我本来想帮林衡求情,因为他已经被我打得不成人形,实在不应该再欺负他。可是我一看见孟文歆眼里的复仇火焰,求情的话就说不出口。孟文歆的身体被那样糟蹋,也难怪他恨。
我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叹了口气,走向门去。
孟文歆叫住我:“程皓?”
我盯着地板回答:“多看他一秒,都是脏了我的眼。”
其实我并不是针对林衡这个人。
互相报复和折磨,让人厌烦。
我回到家,缓缓坐在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如果阿朗在就好了。
他会安抚我。
不管是强势的,还是温柔的。
据说孟文歆把他所受的几乎都让林衡尝一遍,但孟文歆手段更残,林衡的直肠破了。
原来林衡是黑道。
他大哥就是那天请我喝酒的男人。
我惹上新麻烦。
天大的麻烦。
我下班出了公司大楼门口,就被人拦了路。
“程皓。”一个不高不矮长的很帅的男人叫我。
“我是。有什么事?”
“记得我吗?那天在crazy我请你喝过酒。”他的嗓音有点低沉,像杯醉人的酒。
“不记得。”
“我是林衡的哥哥。”
喔,来理论的啊!“没错!是我做的。”
他眨眨眼,“我弟弟是你强暴的啊!”
“没有!”我连忙否认,“他的腿是我打断的,可是我没有强暴他。”
他笑了起来,是说不出的好看,“你别慌,我知道。”
“林衡说的?”
“不是,我弟弟伤得那么严重,意识也不太清楚。我是看录像带知道的。”
“录像带?那间宾馆房间有针孔摄影?”天啊!谁敢去住啊!
“不是,是我弟弟自己带过去的。”他转转眼珠,“原本应该是要拍你的,只可惜后来被你破坏了。”
我开门见山的问:“那你来是想告我?还是来索赔?”
“你打的部分都还好办,我不打算追究。”
那就是针对孟文歆啰?“我让孟文歆在警局备过案,你可以告他,但是不可以私下解决。”
“你做事还挺心细的嘛。孟文歆是该教训,不过我弟弟不让我插手。”
“你不打算追究我,孟文歆你又不插手,那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把我弟弟打成猪头的人有多英勇神武啰。”又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皱起眉头,“林衡真的是你弟?我看你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是我二妈生的弟弟。”
这人不太讨厌,我也不想计较,我对他笑笑:“那你看到了,再见。”
“等等,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美德,我忍耐:“请问你的大名是?”
“林烨。”
隔天他又出现。
“程皓。”
“有什么事?”
他笑着问:“记得我吗?”
我翻白眼:“林烨,林衡的哥哥。”
“忘了跟你说我弟弟住院了。”
原来是昨天忘了讨医药费啊!把林衡打成那样,我也觉得有点后悔,我很海派地掏出钱包:“一万块够不够?”
“我不要钱。”
我叉起双手,问:“那你要什么?”
“人。”
“谁?”想追问孟文歆的下落?
“你。”
我拳头都伸到他面前,他才不疾不徐地说:“人是你打的,总要去看看人家吧!”
我理亏,我气短,我收了拳头:“好。”
“坐我的车。”
“我不爱占人家便宜,我开自己的车。”
“那我坐你的车。”
“我这个人小气,请你自己开车。”我欠的是林衡,可不是林烨。
他只是笑着摇摇头:“程皓,你真可爱。”
去到医院,林衡正在睡,林烨说:“你明天再来吧!”
“我今天来了,为什么明天还要来?”
“你打断别人的腿,都不用当面跟人家倒个歉吗?”
我动了火气:“是他先毛手毛脚,为什么我要道歉?”
“就算他错在先,对你毛手毛脚就折了别人的腿,你就不过份?”
“他那么对孟文歆,我气不过…”
他抢了话:“关你什么事?气不过就打人?”
我理亏,我气短,我低声下气:“对不起。”
“明天再来看他,我会去找你。”他对我宽容的笑。
就这样,林烨每天来找我,而林衡每次都在睡觉,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林烨扯东扯西,他总是笑眯眯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其实他算是很风趣的人,懂得又多,跟他说话一点都不闷,还挺开心的。
那天ben叫我帮忙他找一份文件,我从来只做研发工作,这种公文的东西对我来讲都差不多,在他的个人档案室找了半天。档案室有一只电话,开始有声音传出,大概是ben没挂好吧!我本来没想要偷听,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你要养几只宠物我无权干涉,但是不要碰我公司里的工程师。”
“我不是故意的,这只小皓子太可爱了。”是我熟悉的声音,林烨。
“他不是让人当宠物养的那一型。”
“为什么不行?我就觉得他合适。我超级想看他哭着求我的模样,一定美呆了~”
“他如果做你的宠物,他就失去他骄傲的灵魂。你舍得让这样的人失去他的神采?”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关掉电话,不想再听。
林烨不是好人。
我想起阿朗说的人心险恶,就格外想他,果然他来了电话:
“皓皓,总公司这边临时有事,我可能要多待十天…”
“当初说是去二十五天的,怎么会改了?”我不接受。
“皓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说要去旅行的!我假都排了……”我开始埋怨他。
“假应该可以往后挪吧…反正我们机票还没买…”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埃及!”
“又不是不去,我们还是可以去看金字塔的…”
“你说要回来给我做法国大餐的!你不守信用!”
“等我回去我会给你做,你不要急…”
“可是我现在就饿!就想吃!”我开始无理取闹。
“皓皓,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狠狠挂上电话,迅速拔掉电话线,不给他机会解释。
阿朗最讨厌了!我那么想他,他居然还要在法国多待十天,可见他根本不够爱我。
过了一个小时,我把电话线装回去。不知道阿朗会不会再打电话来。
十分钟后,电话响了。我已经想好一肚子抱怨的话要说给阿朗听。
结果是林烨:“皓子,你吃过饭了没?”
阿朗不守信用居然敢不打电话来解释,我很伤心,有气无力:“还没。”
“听你的声音像是饿坏了,想吃什么?”
我现在只想吃阿朗做的法国大餐。我失魂落魄地说:“蜗牛。”
结果我跟坏人一起去吃法国料理。林烨带我来一家很高级的法国餐厅,开了瓶很贵的红酒。其实刚决定跟他来,我就后悔了。他不安好心,我实在应该跟他在一块。但是我现在因为阿朗不回来非常沮丧,很希望有人陪我。再者,我既然知道他的企图,就不会轻易上当受骗,跟他出来应该也没关系。
林烨倒了酒给我,我只是摇摇头。他问我:“怎么不喝?”
我诚实回答:“我酒量不好。”
“我觉得你在排斥我。”
我思考了一下,想了措辞:“我对你弟弟印象太差,我怕你也是那种人。”
“拜托,我们又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不一定你弟弟是遗传你爸爸。”
林烨突然变了脸色:“请你说话尊重点。”
我也知道我过份了,“对不起。”
他又马上恢复原有的笑脸:“没关系,我原谅你。”
我还是偶而跟林烨出去吃饭玩耍。最有趣的是我们的攻防战,他一心想驯服我,我则是十分期待他出什么招,日子新鲜极了。
星期天早上林烨约我去打柔道,我想大白天去的又是公众场合,就答应了。
玩得很愉快,我和他一起吃过午饭,他才开车送我回家。
都到了我家门口,他还没打算走,有一句没一句跟我胡扯。反正也没人陪我,我就跟他耗。不让他进我家就行了。
“看不出来你比你弟矮,居然还那么耐摔。”我笑着拍他的肩。
“看不出来你比我还矮,居然还能把我摔出去。”他笑着拍我的头。
“那是你故意让我的。”
“喔!你知道。”林烨似乎有点意外。
“我又不是瞎子。我还知道你跟ben一样,是练自由搏击的。”
“你看的出来?”
“废话。”
“眼力不错。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是因为你动作太漂亮,我看傻了才会让你摔……”他突然问:“想不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怕不怕?”
谁怕了?我天不怕地不怕。我答:“不怕。”
“好。”
他动作好快,我根本做什么都来不及,就一阵天旋地转,靠在他怀里。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我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就欺上我的唇,吻了下去。
他的吻技真好。
我一边被他吻着,一边比较他和阿朗谁吻的比较好。
林烨突然放开了我,问:“皓子,那是你哥哥吗?”
我定睛一看,腿都软了。
是阿朗!
然后他看见我和别人在家门口前亲嘴。
阿朗看了我一眼就进屋去了,他会有什么反应?我冷汗直冒。
林烨看我受惊过度的模样,安慰我:“一般人都很排斥男同性恋,看来要跟你哥好好解释一下。”
林烨似乎是想上前跟阿朗解释,我连忙喊住他:“我自己来。”让他去一定是越描越黑。
“好吧!”他拍拍我的肩膀,开车离开。
虐他,是让他惧怕,不一定是疼痛。
疼痛导向两种不同结果:一是惧怕,一是仇恨。
我打开门,看见阿朗脸色很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这根本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阿朗的行李似乎没有打开过,我问:“阿朗,你刚回来吗?”
他从容回答:“是啊,刚回来不到三十分钟。”
“你不是8号才要回来?今天是5号…”
阿朗对我笑了笑,看的我汗毛直竖,“你在电话里又哭又闹,我紧张你,所以把重要的事处理完就提前回来,想给你个惊喜。”
“你自己买机票回来?不是公司出钱啊?”
“提前回来当然要自己出钱,这三天还要请假呢!”
“欧洲航线的机票很贵呢!”我替阿朗心疼荷包。
“而且不是直飞,转机很麻烦。”阿朗的口气依旧是像谈论天气般的自然,“回来连行李都还没整理,就看见你和他在门口打闹嘻笑……”
我想解释,阿朗却继续说:“看见他戏弄你偷亲你……”
对!对!对!是他偷袭我。我拼命点头。
“然后你没有挣扎。”他的语调冰凉。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平常的伶牙俐齿完全失灵,找不到半句话为自己辩驳。
阿朗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住在一起很没有意思,人没有隐私。”
“阿朗……”
“其实只要我没有看到,我就不会生气。”阿朗只想把话说完,“我搬出去住。”
“为什么要搬出去?房子是我们一起买的。”
“房子我送给你。”他的口气如此决绝,“我不要了。”
房子那么贵?阿朗不要了?
我走到他面前,问:“你不要我了吗?”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我:“对,房子和人,我都不要了。”
阿朗只是说气话吧?
“阿朗,你生气打我好了。打几下随你高兴,五十下?”我最怕鞭打,我很有诚意认错。
“不。”阿朗摇摇头:“皓皓,除了玩的时候,我从不打你。”
“那你现在开始扮主人。”我手脚俐落地脱下衣物,跪下去。
阿朗一字一字清晰地讲:“皓皓,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吓得脸色发青,他却无动于衷,提着行李就要离开,我跪着抱住他的腿,“不要走…”
“放手。”
“我不要。”
“随便你。”阿朗居然还想抬脚离开,他拖着我勉强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放手。现在大白天,你要是被我拖出门外,会被当成暴露狂。”
虽然我是,但是我不喜欢暴露。阿朗也知道,所以他不敢走了是不是?
我才不放手。
“我再说一次,放手。你想当暴露狂是不是?”
“我不要。”
结果他真的狠心拖着我往前走,当门打开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晕眩。
放手,赶快躲回屋子里?
不放手,巴着阿朗当暴露狂?
我宁愿当暴露狂。
结果门碰了一声关住,阿朗蹲下来捧起我的脸,声音带着无奈:“皓皓,你别这样,让我走。”
刚才我经历着天人交战,现在已经全身乏力,只有手指还紧紧抓着阿朗的小腿。
委屈、害怕、难过、懊悔全化成眼泪,涌了出来,“你处罚我好不好?,处罚完原谅我好吗?”我求着他。
“不…”他缓缓摇摇头,然后迅速扳开我的手指,转身离开。
我赶紧从他身后抱住他,放声大哭:“你别走你别走……阿朗,我知道我错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知道他还是心疼我的,只是他狠下心不理我。
一会儿他平静了,我抬头看他,他正看着玄关摆设的镜子,目光胶在某一点上。
镜子里是我跟他,我赤裸着身子紧紧抱住他,把泪湿的脸贴他的背上。
我和他的目光透过镜面反射交会。
那么深邃哀伤的眼睛就只看着我,他还是爱我的吧?
“皓皓……”阿朗依旧看着镜子,“我真的很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
“你可以处罚我,怎么罚都行。”我建议,“打巴掌好不好?打到嘴角流血脸肿两倍大怎么样?”
他叹了口气:“我不想处罚你。皓皓,我爱你,我根本不想伤害你。”
看阿朗口气柔和下来,我神经松懈许多:“那…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罪?还是送你礼物?”我用脸蹭了蹭阿朗的背,从镜子里看就像只撒娇的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果然阿朗动摇了,他问:“真的?”
吸了一口阿朗身上的古龙水味,是熟悉又安全的感觉。我满足地眯着眼答:“只要你不生气,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摘下领带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坐在椅子上。他吩咐:“你等一下,别睁开眼。”然后威胁:“不然我就不原谅你。”
我只能听到阿朗所发出的声响,像是在找东西,又像是移动什么物品,是桌子吗?
在黑暗的世界中,我感到不安和恐惧。
阿朗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我知道:不管他将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
我那么爱他,信任他,我愿意把自己交付出去。
“皓皓,跟我来。”他没有解开我眼睛的束缚,就这样牵着我走。
“来,坐下。”我坐到床上,他解开领带,我看见穿衣镜立在床边,还有一台dv架在旁边。
“我想让你对着镜子做一次。”他吸吮着我的耳垂,吹着气,“皓皓,你从来不知道你做爱时的模样有多好看呢!”
阿朗用领带绑住我的手腕,拉至头顶,“皓皓,要看着镜子。来,自己把腿分开。”
我看着镜子缓缓张腿。镜子里的人分开了腿。
“再张开点。”阿朗催着我,那个人的腿又张开一点。
“不够。皓皓,你不是要送我礼物吗?”
我吸了一口气,让那个人两腿大张。
阿朗摸着我的腿:“皓皓,你的姿势好漂亮。”他啃咬我的背,一手抚上我的分身,“皓皓,做我的礼物吧!”
阿朗一边挑逗我,一边提醒我看镜子。跟我有同样一张脸的人,手被绑在头顶,无助地任人玩弄,淫乱地扭动身子,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所谓眼见为凭,别人可以污蔑你,你也可以被迫承认你不以为然的事情,可是当你亲眼看见真相,想赖也不行。
“皓皓,你觉不觉得自己淫荡?”阿朗看着镜子里的我问。
我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只是点点头。
“你不是玩s时才这副模样,平常做爱也是这样。”
“真的吗?”我沮丧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我从不骗你。但是你不是淫荡,是撩人,我很喜欢。”
阿朗由身后进入了我,他解开领带,让我抓着他的大腿。他律动起来,我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摆动。我看见镜子里那个人眉毛紧皱,像是承受极度痛苦,却又像是十分舒服。那个人是我,丑态百出的人是我。
真的吗?这样的丑态,阿朗还会喜欢?
阿朗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地回答:“我真的很喜欢,所以你要更卖力扭动你的腰,取悦我。”
我只能取悦他,尽我所能取悦他。
那感觉是如此的低下卑微,但是只要他能满意,我愿意。
阿朗问我:“喜不喜欢我这样操你?”
“嗯…嗯…喜欢…”
“真的喜欢别人这样操你?”他又加了三分力道。
“嗯…我…嗯…只喜欢你操我…啊…啊…”
他一个挺身,我射出精来,全溅在镜子上。
阿朗停了下来,让我喘口气,他吻了吻我的颈颊:“皓皓你乖,把它舔干净。”
我像平常一样伸出舌头去舔食,才突然惊觉那是我自己的体液。我迟疑,却听见阿朗说:“皓皓,你是一份赔罪的礼物。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我像是被催眠了,就睁着眼看着自己舔舐自己所分泌的白浊。
“我的皓皓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好漂亮,我都好喜欢。”阿朗把我们俩的姿势由坐姿调整为跪姿,让我手扶着镜子,“我爱你,皓皓。我们再来一次,记得多看看自己美好的模样。”他玩弄着我胸前的突起,让我浪叫。
他就这样原谅了我。
你觉得阿朗好不好哄?
别想哄这种什么事都看得很清楚的人。
我只是爱玩,没有变心,他都是晓得的。
他不处罚我,却完全驯服了我,把我治的服服贴贴。
他可不是只有当主人时才有手段。
我们拍了很多种体位,我和阿朗把它剪辑成一张光盘。
其中有一个镜头我很喜欢:我累趴在床上,阿朗帮我整理浏海,顺便亲吻我的额头。
阿朗本来不肯让我把光盘烧出来,他说:“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放硬盘里加锁比较安全。”
我很坚持:“烧成光盘才能放在录放机里播放,在计算机上看不舒服。”
他要我给光盘加上防拷贝的程序,又不让我烧第二片。
我反对:“没有备份多危险啊!如果光盘坏了,硬盘又很倒霉损毁怎么办?”
他不以为然:“再拍就有了。”
隔天我和阿朗去探望孟文歆,孟文歆已经出院,他不敢回家,我帮他找了个小套房住。他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稳定,我劝他去看医生他又不愿意。我们一来,孟文歆就先跟阿朗寒暄:“副总……不,该叫您程副总,刚从法国回来?”
“小孟,不要这么见外,叫我程朗就好。我昨天刚从法国回来。小孟,你还好吧!”
被晾在一旁的我有点不是滋味,自动引起他们的注意:“孟文歆,我给你炖了汤,你要不要趁热喝一碗?”
“又是四物汤?”孟文歆笑了笑,感觉他今天心情很好。
“不是,是四神汤。中药店老板说是宁心安神,你不是老是晚上睡不好…”我还特别给他炖猪心,希望吃心补心,希望他能放开心胸,不要再想着从前不愉快的事。
“谢谢你,程浩。”孟文歆接过了汤也不喝,反而一直跟阿朗说话:“副总,要不是那天我按了你家门铃,遇上了程皓,我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你们真是我的大恩人。”
我当然是孟文歆的大恩人啦!可是关阿朗什么事?
他那时候舒舒服服地在法国吃鱼子酱,去荷兰看dowgirl;而我却战战兢兢地学炖中药汤,看顾孟文歆。
阿朗半分力也没出,孟文歆居然把他当大恩人!
我有点气恼,不想讲话,自己盛了碗汤喝。
阿朗也没发现我反常的安静,他继续和孟文歆说话:“小孟,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孟文歆眼神茫然,“我真的很怕林衡又来找我,可是又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本来我一个星期前就会回来,是因为越南的分公司出了些状况。法国佬不愿意去东南亚,打算从上海这边派个主管过去……”
孟文歆眼神突然明亮起来,又暗了下去:“我已经不是公司里的人了。”
“这不是问题。老总当初是因为林衡的威胁才炒你,他心里也对你愧疚。我跟他说一下,他一定会答应。这份差事虽然是双薪,但是有谁愿意离开家人?愿意离开华糜的上海生活?你没什么牵挂,又想要躲起来,倒也适合。”
孟文歆一听到有机会,又问:“副总,什么时候去?”
“很快。法国佬很紧张这事,一两个星期内就要出发。”
“会去多久?”
“一两年跑不掉。”阿朗接着说:“小孟,你放心。你回来公司做事这事,我们不会让林衡知道。”
我心里替孟文歆打算。他去越南真不错,不但可以躲林衡,又可以换环境调整心情,还可以吃到地道的越南菜。
孟文歆突然激动地握住阿朗的手,眼泪都快掉出来:“副总,谢谢你。”
我狠狠盯着那四只叠在一起的手。
“别这么说。小孟,你去越南可要自己照顾自己。”阿朗抽出手,拍拍孟文歆的肩,而孟文歆居然顺势倚进阿朗的怀里,嘴里一直说着谢谢。
阿朗的胸膛是我专属的地方:我撒娇的时候会扑进去;害怕的时候也会扑进去;就连玩s时,阿朗欺负我,我也是非常非常想往那里钻。
那是我的。
我完全无法忍受这个画面,我迅速将他们两个分开,然后把孟文歆抱在怀里。他要撒娇示弱找我,别碰我的阿朗。
孟文歆却马上从我怀里挣脱:“对不起,我失态了。”
正常人应该是条件反射地说没关系,但是我说不出口。我不想违背我的良心,我觉得很有关系,所以我说:“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你休息,再见。”拉着阿朗要离开。
阿朗又跟孟文歆说了几句话才走。在我极为难看的脸色注视下,他们再也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了。
出了孟文歆住的地方,阿朗问我:“你怎么了?一副快爆炸的样子。”
心里那团火烧得我好难受,我瞪了阿朗一眼,然后把他拖到无人的小巷,用力把他压在墙上。
阿朗却是一脸茫然:“皓皓,你做什么?”
“我要告诉你:你是我的。”我用力拉下他的头狠狠地吻他。
阿朗伸出双臂搂住我、回吻我。
吻了一会儿,觉得很解气,我放开阿朗,再叮咛一次:“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阿朗把我往他怀里送。
我很不满:“讨厌,都是孟文歆的味道。”
“皓皓,小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但是你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通通是你的。”阿朗紧紧抱着我,安抚我。
我这个人修养好,不想太计较,所以我说:“算了,看在他那么可怜,遇上林衡那种人。”
阿朗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林衡对小孟很好呢!”
“怎么可能?林衡把孟文歆打成那样…”打死我都不信。
阿朗却举证说明:“以前每次小孟留在公司加班,林衡都会买晚餐过来;小孟的车也是他送的……”
“他们是公开的啊?”我问。
阿朗摇摇头,口气带着无奈:“同性恋怎么可能公开?是我和小孟私交好,他跟我说的。”
听到这个私交好,我火气又上来了:“他干嘛什么事都跟你说?”
“我是他直属上司,关系自然好一点。再说,同性恋是很需要有朋友支持的。”阿朗握起我的手,轻轻抚玩我的指甲,感觉很舒服,突然又不想生气了。
我问:“孟文歆知道你也是吗?”
阿朗亲亲我的脸颊:“不,我不需要别人支持,我有你就够了。”
我心里还是发酸:“还是你本事,几句话就让他那么开心,替他解决问题。”
阿朗解释着:“本来公司就要找人去越南,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你跟他非亲非故,愿意收留他,送他去医院,给他炖汤,还那么勇敢把他从林衡手里救出来,替他找住的地方……你才是他的大恩人。是小孟不好,没有感恩图报。”
我觉得他在哄我,我问:“如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吗?”
“我的心很小,注意不了太多的杂事,做不来那么多。”阿朗又亲亲我的额头:“这年头的人大多跟我一样庸庸碌碌,唯利是图。很少人像你有这样善良、单纯又乐天的个性,肯真心替别人着想,我很佩服。”
阿朗的话让我轻飘飘地,我不由自主开始幻想,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在大街上接吻不知道该有多好。
无敌冷静的阿朗马上泼我一桶冷水:“那会被带到警局去的。”
“想想都不行吗?”我瞪他,然后继续胡思乱想想:“路人会大声斥骂我们妨碍风化,不断对我们砸西红柿、鸡蛋,把我们砸得一身凌乱,但我们还是吻着,一直吻着……”我情不自禁又吻上阿朗的唇。
阿朗满是爱怜地看着我:“皓皓,我们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人不能太贪心。”
“我知道。”我继续提议:“不能在上海亲,我们去埃及亲好了。”
阿朗楞了一下:“你是说…金字塔?”
我点点头,肯定又清晰地告诉他:“对,我的梦想---金字塔。我还想在上面摆titanic的姿势。”
阿朗回公司处理孟文歆的事,所以下午我也回公司上班。
快下班的时候,林烨出现在我办公室。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吸了一口气,对他鞠了个90度的躬,开门见山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玩弄你的。”
“你?玩弄我?”林烨有点摸不清头绪。
“我很抱歉,我不该耍着你玩。”
“你?耍着我玩?”他的表情看来非常吃惊。
很奇怪吗?他想驯养我,把我变成他的宠物之一,我就不能陪他起哄,逢场做戏一下吗?
不过也挺没道德的。
我承认错误,孽缘就让他结束吧!
“我对你没有意思,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的语气犹如陈世美弃糟糠妻。
林烨似乎有点生气,他往我靠近,一个擒拿出手,我反射性后退,有人已挡住他的动作。
ben抓住林烨的手:“别在我公司里闹事。”
林烨轻轻甩开ben的手:“真对不住,我失礼了。”
“皓子都说明白了,你该放手的。”
林烨对ben微笑:“算你赢。我会照约定。”
他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读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害我心情跟着烦躁。
只听见ben告诉我:“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不会再来公司缠你,你放心。”
在这个林烨养宠物的事件里,林烨自以为是他玩弄我,事实是我耍着他玩,最后赢的人是ben。
ben赢了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只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这年头的爱情故事变化多端……
到底谁玩弄着谁?
谁知道。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孟文歆秘密地去了越南,我的假期申请因为上次阿朗的滞留改期,得拖到下下个月,才能看见美丽的尼罗河。我下班后到一家常去的面包店挑面包。那边做的墨鱼面包,不只阿朗喜欢吃,林烨也很喜欢。
就遇上了林烨。
他看着我,我则一派自然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林烨依旧是招牌笑容:“不算巧,我特地来等五点半出炉的墨鱼面包。”
我欠不得人家的情。虽然他接近我是想玩弄我,虽然他是黑道又男女通吃,但是他对我好,我都记得。我心里对林烨愧疚,一时说不出什么客套话来。
林烨却开口了:“结完帐去喝杯咖啡?”
我摇头拒绝,看见了林烨失望的脸。
结完帐,林烨还是跟着我,一直到我停车的小公园。
我勉强扯出个笑:“我要回家了,再见。”
“皓子,我有话要问你。”他的声音里是请求。
我从来没有听过林烨这样说话,他的口气总是志得意满,又带着几分轻挑戏弄。
我无法拒绝低声请求的林烨,“好吧!在这说。”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开不开心?”他问。
我这个人一向诚实:“挺开心的。”
林烨又问:“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虽然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说:“是。”
他似乎不能置信:“为什么?”
“谁会喜欢一个想把自己当宠物养的人?”
他有点错愕:“你知道?”
“是,我一开始就知道。”
“ben告诉你的?”
“不是。我知道你和ben有个约定,ben不能告诉我这件事……他没讲给我听。”是你自己在电话里讲出来的。我不知道ben是想保护我,还是想赢那个赌。他是做了弊让我知道,也算是帮了我,我不会拆他的台。
“那是谁说的?”
我岔开话题:“很重要吗?你本来就不是真心的,我不喜欢你有什么错?”
“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你模样长得好,又是个工程师让我觉得很新鲜。但是跟你在一起让人感觉很放松,你的世界是那么单纯、简单,连听你抱怨温室效应太严重我都觉得好快乐。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我们还是可以作朋友。”虽然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但我跟阿朗还是有自己的普通朋友。并不是有了爱情,就必须损失其它的感情。
“不,我不想只作朋友。我知道你不排斥男人,你也没有女朋友。”
可是我有男朋友!
但是不能跟林烨说。他现在姿态再软,也是个黑道大哥。万一他学林衡那一套,把阿朗带到宾馆拍录像带,我不亏大了。
“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们的背景差异过大。”
听到我的拒绝,林烨口气转为强硬:“我要你。”
瞧瞧!这就是黑道大哥,霸道。小爷我吃软不吃硬,口气开始不佳:“你说要,我就得遵从吗?”
“多少钱?”
想包养我?可笑!“你知道我不缺钱。”
“我可以给你比你现在好十倍的生活,只要我宠你,你要什么权力都有。”
权力拿来做什么?作威作福吗?林烨的思想根本没变,他还是想着他的宠物论,让我对他的好感直线下降。
我对他摇摇头:“很抱歉。你能给的,我通通不想要。再见。”我开车离开,只想着快点回家吃阿朗做的糖醋排骨。
一个穿黑西装的人站在我家门口,他说:“程先生,我家少爷请你来家里一趟。”
“你家少爷谁?”
“大少爷和二少爷。”
“谁知道你家大少爷二少爷是谁?说名字。”
“烨少爷和衡少爷。”
林烨和林衡,真是阴魂不散。我本来不想理会,那个人又补了一句:“你大哥已经先过去了。”
他居然绑架阿朗,果然兄弟都一个样。我拨了林烨的手机,他一接起电话,我就骂:“你答应过ben,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林烨居然说:“我只答应他,不在他公司里碰你。”
“卑鄙。”
“你快点来吧!你哥正在我家等你。”
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林家大宅。就跟一般警匪片演的一样,有很多穿黑西装,半夜还戴墨镜,一看就是跑龙套的小弟。
我暗自苦恼:虽然我很能打,也对付不完这么多人。开车载我的那位黑衣人士领我到林家大厅,林烨、林衡、阿朗都坐在沙发上。
林烨不像林衡那样暴躁,他没有伤害阿朗,还先让我跟阿朗说说话。
“他们有没有打你?”
“林衡很想,因为我不肯说出小孟的下落。林烨不让林衡打我,他说要等你来。”
“你说你从来没打过架是不是骗我的?”
“皓皓,我从不骗你。再说,拳头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为什么我的阿朗这么良善?我很失望:“那怎么办?”
“你不会没有报警吧?”阿朗表情很吃惊。
我摇摇头:“我哪敢?他们伤害你怎么办?”
阿朗叹了口气:“关心则乱。”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多人…”
“看着办。”
我双手抱胸,和阿朗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低声说话,连肩都没挨着。
习惯了,只要有外人在,我和阿朗就很自制,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不会有。
同性恋不被世俗所包容,它和太多负面名词划上等号,连我都无法完全认同。
一旦曝了光,原来美好的人生会瞬间崩毁:亲人的不谅解、公司的恶意解雇、普通朋友的疏远……等等会接踵而来。
我只是想要跟真正了解我的人一同生活。
我没有性病、没有爱滋,不玩杂交、不更换伴侣;我的爱情依旧像冰花一般,见不得阳光。
没办法,谁叫大家同坐上同性恋这条船。
看到林烨林衡这样的人,同性恋被骂也不冤枉,不是吗?
当我正苦思如何安全地带阿朗离开,林烨打断我的思路,“皓子,只要你做我的宠物,我不会让阿衡为难你哥哥。”
阿朗马上替我回答:“我家皓皓不做别人的宠物。”
“对!对!对!”我拼命点头。我又不喜欢林烨,就算他把我当女王一样服侍,我也不要。林衡敢对阿朗怎么样,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虽然目前敌众我寡……
“我就要他做我的宠物。”林烨的口吻很强硬。
阿朗尝试跟他讲道理:“现在是个法治的社会,林先生你们不能无法无天。”
“对!对!对!”我点头如捣蒜。阿朗就是阿朗,说话就是这么有道理,简直就是真理。
林烨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阿朗。阿朗口气也软了:“其实我家皓皓不但骄傲、任性,脾气也很坏,是无法当林先生您乖顺的宠物,这事还是算了吧!”
我楞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对。心里咬牙切齿: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骄傲任性脾气坏,但是我死都不会改。
林烨把目光转回我身上,他用很将就的眼神看着我,“这个不要紧,我还没收过当工程师的宠物,新鲜度很够。”
工程师很新鲜?我忍无可忍骂出声:“靠!我爸妈栽培我是希望我出人头地,可不是给你这个死变态当宠物耍着玩的。”
“当我的宠物,是你的福气。”
话说得真好听!
他以为我没扮过宠物啊!老子几百年前就玩过了。宠物就是主人对你好,就可以作威作福呼风唤雨,等主人腻味了,还比不上一滩烂泥。所以谁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当宠物呢!
我怒,所以我嘲讽他:“我也不是不能当宠物,但就凭你,我还看不上眼。”
“皓皓!”我本来还想继续骂下去,但是看见阿朗眉头皱得死紧,就打消了念头。
林烨笑了起来:“你什么都好,就是学不会乖顺。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方法。”我被人推到他面前,他的声音温柔:“皓子,听话,跪下来给我口交。”
什么鬼话?我恶狠狠地拒绝:“我不要。你敢强迫我,我就把它咬断。”
林烨眨眨眼睛:“不要呀?”突然冷声下了命令:“打。”
四个打手们开始对阿朗拳打脚踢。
“fuck!”我想冲过去阻止那些人,却被林烨三两下擒住。
“停。”林烨轻轻一声命令,他的手下果然立刻停止了动作,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促狭地再问一次:“现在你听不听话?”
我迟疑了一下,就听见林烨说:“知道你倔。继续打!”
那群人又开始乒乒砰砰地殴打阿朗。
我被林烨扣住,动弹不得,只能发疯地大叫:“妈的!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打他做什么!停下来!”
“使劲点打!”
那是我听过最心碎的声音,拳脚撞击在肉体时,阿朗的闷哼。
“操你祖宗十八代!不要打了!停下来!别打了!别打了!……妈的!停下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求求你……”
林烨终于喊了停,他万分得意的望着我,“小皓子,现在愿意跪下求我让你服务了吧!”
我能说不要吗?虽然当众替人口交非常可耻,但是我怎么忍心看阿朗被人殴打?
这不过就是林烨驯服宠物的一种手段,既然我为鱼肉,也只有任人宰割。
我垂着眼,打算跪下来,却听见阿朗的声音:“皓皓,跟他说你不要。”
我抬起头看阿朗,看见他不容拒绝的眼神,他清晰地说:“跟他说,你不要。”
林烨问我:“皓子,你还想看你哥挨揍吗?”林烨使了一个眼色,阿朗的肚子又挨了一脚。
阿朗没有唉叫,他只是坚定冷静地看着我。
所以我只能说:“我不要。”
“不要?真是倔。打!”
我看着听着那惨烈,耳边林烨问:“要不要?”
我的心疼得都快碎了,忍不住闭上眼,可是我还是说:“我不要。”
“要不要?”林烨逼问我,而阿朗一边承受的暴打,一边说:“皓皓,你的态度要再坚定一点。”
所以我流着眼泪直视林烨,清楚的说:“我不要。”
“我知道你心最软,你忍心看你哥哥被活活打死吗?其实没那么为难……”
“我不要。你带种就连我一起打!”
“再问你一次,要不要?”
“你问几次都一样,我不要。把我打死好了。”
本来在一旁不作声的林衡,挥手停止那些暴徒的恶行,他对林烨说:“大哥,他快被打死了。先让我问出文歆的下落,再继续好不好?”
林烨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过这么没人性的宠物,连哥哥都快被人打死了,都不肯放弃自己的骄傲。”
他错了。
不是我骄傲,是阿朗骄傲。他宁愿被打死,也不愿看到他的伴屈于人下。
而我只能成全他的骄傲。
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大不了我死掉,大不了你陪我。敢不敢?
我敢。
虽然都是同性恋,我自认跟林衡林烨他们不同类。但是很可悲的,我们真的有相同的特质。
那就是偏执:林衡对孟文歆的爱极反伤、林烨的不到手不罢休,阿朗不怕死的骄傲……
也许活着才有转机。
但是替林烨口交完,接下来是什么?我和阿朗的命运会如何?
沦为玩物的我、失去骄傲的阿朗还有没有幸福?
会不会比死更痛苦?
我们是同性恋,未来不如一般人清楚。
有什么不能失去?
有什么不能挥霍?
如果就这样死去,我们到最后一刻都还是深深爱着的。
完美,不过如此。
死亡,有何可惧?
所以我眼睁睁看着阿朗挨打。我尊重他的意志,遵从他的选择。
林烨看着面无表情的我一会儿,把我推给林衡,他对林衡说:“也好。不过上次程皓打断你的腿,不让你追究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帮你折了他兄弟的腿。”
我的手被林衡反扣在身后,看着林烨走向阿朗。林衡本来就比我强壮,上次打赢他是攻其不备,现在我急于挣脱却无计可施。
所以我只能瞪他。林衡开骂:“死小子你还跩!要不是大哥护着你,我早就修理你一顿。等着,等大哥玩腻了,我就把你送去卖淫,看你还跩不跩的起来!”
“阿衡,我的人轮不到你管。”
林衡不作声。
我看着林烨抓起阿朗的脚,就像那天我抓起林衡的那样。
我记起林衡的惨叫。
“不!”
如果我不能保护心爱的人,我程皓算什么男人?
既然林衡不敢打我,我还怕什么?
我死都不怕了。
“你他奶奶的!”我用后脑撞击林衡的下巴,再用力蹬林衡的脚趾,他吃痛松手,我却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只知道往林烨的方向冲去。
果然练自由搏击的反射神经好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林烨转身抓住我的拳头,反手一扭,我的肩头一阵麻痛,再也无力反击。在林衡走过来扯住我的头发摔我巴掌把我拖开,阿朗已经趁这个混乱摸走林烨身上的枪,指上他的肚子。
“对付两个良民身上带什么手枪呢?”阿朗缓缓站了起身,淡淡地说:“失策。”
他喊了句:“皓皓,过来。”我马上挣脱傻眼的林衡,过肩摔击倒,骑上他的身搜出手枪,再补一记右勾拳。我走到阿朗身边,他吩咐我枪指着林烨,林烨一动就开枪。有个啰喽想偷袭,却被阿朗一枪击中大腿。再也没人敢乱动,谁都怕枪枝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