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身躲开贺七娘的脚,康令昊嬉皮笑脸地蹦来蹦去,逗得她招架不住地笑出了声。
见她眉间隐隐罩着的焦虑之色褪去,康令昊这才停下逗弄,双手抱拳告饶。
随即将视线落在那又一头垂到地上去了的披帛上头,笑嘻嘻地说。
“要么。你说一声你不同小爷说教了。我就想法子,给你把这个披帛收拾了。”
正是埋头又要伺候这烦人的披帛,听到这话,贺七娘不禁眼前一亮,笑着说出自己小小的威胁。
“你可别再卖关子了,你最好赶紧帮我弄好。否则,待会儿我要是丢了人,我非得掀你一层皮子下来不说,还得同余阿姊告上一状,就说是你见死不救!”
“噢哟呵,这果然是五郎书中所说的,最毒妇人心,是吧?”
听罢,贺七娘抬手作势就要来打。
康令昊忙是绕到她身后,伸手捡起垂到地上去了的披帛,从后头绕了一圈丢到她臂弯前头,并从怀中掏出一物丢给她,指挥到。
“你自己将披帛从这处塞进去,然后把臂钏戴上,把这披帛从臂钏里绕上两圈固定在手臂上,不就可以了吗?”
贺七娘半信半疑地打开帕子,入眼只见里头正躺着一双金灿灿的莲纹臂钏,下头还细细坠了一圈流苏,很是精致。
“你这,怎么还随身带了臂钏?”
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康令昊那日被小妹追赶着被自己绊倒以后说的话,贺七娘恍然大悟,忙一把将臂钏塞回康令昊手中,连连摆手。
“这是你打算送你心仪的那位娘子的吧?那不行,我可不能碰,这礼物必须得由那位娘子亲手打开才是。”
康令昊听着她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百口莫辩的他直接上手,隔着窄袖衫握住贺七娘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臂钏往上头套,并硬着头皮掰扯到。
“你这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这是我从弓月城买来,打算,打算送我堂姊的。现在也就是借你先用用,把眼前这筵席好生度过了再说。”
“这样的吗?那也不大好啊,这是你送家人的。”
康令昊将臂钏推到贺七娘的小臂后就停住,耳根烧得通红,不敢再进半分。他捏着臂钏的手松了又紧,直至手背上都绷起了青筋。
“我不管,反正借你了,你爱用不用吧。”
将剩下的一枚臂钏塞到贺七娘手中,康令昊面红耳赤地沉着脸,径直走开了两步。
贺七娘怔怔看着手中的臂钏,犹豫许久后,这才将挂在自己小臂上的那一枚慢慢缠了披帛后,往半臂遮挡的手臂上推,只是口中还是絮絮念着。
“是我失礼了,暂且借用上一晚,待明日我去金银铺子,为你堂姊挑份谢礼补上”
眼见臂钏缓缓套上贺七娘的手臂,康令昊拼命抿直自己将要翘起的嘴角,生硬别开脸,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着。
“哎呀,随便随便!你先快些吧,都快到筵席的时辰了。”
————
酒楼之上,一身着绯袍头戴幞头的年轻男子手握一只幼白瓷胎酒杯,正斜靠在凭栏处,嗅着杯中酒香,状似无意地朝下首张望。
男子时不时轻咳两声,目光梭巡间,恰是见了楼下那双并肩而至男女的身影,纵使隔了这不近的距离,纵使已有半年未见,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身着俏丽裙衫的女子。
那是贺七娘,也是,雯华
本能地直起身子,他难耐地将头更往外探了几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结果,却是一眼不落地见了二人之间的亲昵打闹……
怒意涌上,眼见贺七娘收下那碍眼东西送的手镯之物,绯袍男子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一声脆响,见了突然碎裂的酒杯与男子指间沥沥渗出的血,厢房里另些正打算为其添酒的人身子下意识一缩,而后,厢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哎呀,许刺史,您的手!”
“快快快,快去叫大夫!快些,快些”
绯袍男子径直起身,沉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出屋子,不顾身后匆匆追上来之人的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唤上候在门外的远松,直往楼下大步而去。
作者有话说:
诶嘿~~诶嘿嘿~~方许某人狗砚清~~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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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
酒楼门外, 贺七娘好不容易整理好披帛。下一刻,便打里头奔出一个小厮,笑着连声招呼到贺七娘二人面前。
“贺掌柜, 您快请,快请, 我们掌柜已经到了, 就等您了!”
小厮热情洋溢的笑容, 让贺七娘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之余,也忍不住与康令昊皱眉对视了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位倨傲藏在骨子里的石大掌柜, 怎么可能会掉过头来,对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酒铺小掌柜这般上心呢?
二人跟在小厮后头, 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厢房里的情况, 携手往酒楼里去。
跨过门槛时,康令昊伸手做出搀扶贺七娘进门的姿势,并借此由头,凑到她耳边飞快提醒道。
“到时少言多笑, 旁的我会应对。”
诧异看向自进了酒楼后陡然就跟换了个人一般的康令昊, 贺七娘忍住笑,故作正经地点点头, 赞道:“行啊, 还真是看不出, 康大你也能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啊。”
被说得脚下一个踉跄, 康令昊悄悄地再度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