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同大长公主之间的合作,也并不是什么化敌为友的握手言欢,而是二人发现被人蒙骗、耍弄后,不可不谓之是驯鹰的人,最后竟被鹰给啄了眼,由此决定暂时停手,先解决了藏在后头的小人再说。
随着许瑾依着黑沙城得来的证据往下深挖,他倒是对这位往常在他面前表现得对大长公主百般退让的七皇子殿下,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还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倒也从未见过这般恬不知耻的,但真不愧是骨子里淌了一半那个家族血脉的人。
“虽是代为教养,但毕竟不是母子之情,大长公主与七皇子之间,如今在朝堂上可谓是针锋相对的局面,个中缘由,我一时也同你无法说尽,待日后得空,我再一一告诉你,可好?”
“啊这样啊,那好吧。”
见着贺七娘虽是不解,仍是乖乖应了,许瑾心尖愈软,搭在戒子上摩挲的手指险些要忍不住,去悄悄碰一碰她搭在不远处的指尖。
“于眼下来说,我虽未在东都现身,但依照我对七皇子的了解,他定已猜到什么了。所以,我们明日去了大长公主府之后,暂时还不能将人接回来,只能先将那你那掌柜暂留在那儿,待事了,再将人接回。”
“嗯嗯,我知道的。”贺七娘忙不迭地点头。
“那位既然能在伊州掳走人,那将阿姊暂时安置在大长公主殿下那儿的确更安生周全些。”
半垂下眼,贺七娘按着手上的鞋底子搓了搓,好半晌,终是真情实意地同许瑾道了一声谢,谢他将余阿姊救了出来
之后,许瑾还同她解释了送来这些衣裳首饰的用意,想着能让她有个选择,看是否打算好生打扮一番后,再登门拜谢大长公主。
但最后,贺七娘最后还是选择穿着这身她自己的衣服,簪着简简单单的一根银簪和一柄银梳,出了门来。
马车缓缓停下,许瑾先下了车,随即朝后伸手。
贺七娘犹豫一瞬,然后将手搭进他的掌心。指腹下,似能把出他掌心内的纹路。轻吁一口气,她下了车,站定在这座纵使没挂门匾,却依然瑰丽宏伟的宅院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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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许某的夫人◎
府门之前, 有面上带笑的中年妇人拱手立在门下。见了许瑾二人后,招呼着他们往府内行去,态度既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客套, 却也不会叫人胆敢生出一分轻视。
自抬脚跨过门槛,随着他们于府中越走越深, 贺七娘纵使半垂着眼, 于行走间, 打心底里还是不自觉生出一些名为紧张的情绪来。
半垂着头脸,贺七娘始终保持着将视线落于足下,不去乱看的姿势。可仍是架不住在行走之间, 她眼角余光偶尔会瞥见周遭的景致,或是布置。
不过才步入前院, 那隐约可闻的流水声响, 就已让贺七娘在心底啧啧称奇,不知是何般造景,竟是令人能在一座宅邸里,听见如山林曲水一般的流水之音。
但她心中也是知晓, 未经主人家允许, 就四下胡乱观望,总归来说, 都是有些失礼的。
更何况, 扪心自问, 贺七娘自知她现下有些不知缘由的露怯, 更是没有胆量去四处张望。甚至于, 细究的话, 她现下的腿都有些莫名发软。
虽也在登门之前告诫过自身, 似大长公主殿下这般堪称为传奇的人物, 定不会同她这样一介平民计较什么。
贺七娘自知,她只需保持一颗平常心,进退有度,待人以礼即可。但真等她切身踏入这方宅院后,那股自四处角落里悄然覆上身来的端肃之意,却属实是让她再难镇定。
不说旁的,就是在她往外走的这段距离里,那些打她视野之间飘过的裙摆,停下的脚步,却在步履与行礼间连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就已在无形中更促使她变得紧张。
这种感觉,同前世目盲之后,她只能通过听来体会周遭肃穆时的体感完全不同。
交叠于小腹前的双手下意识攥紧,贺七娘无声地小口吸气、呼气,想要借此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口气尚未呼完,她的视线中,一只佩戴了一金一碧二色戒指的手,赫然出现。
那只手的主人仍是随着领路人的步履稳步向前,往后伸出,五指伸展开来的手也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无声等待着她的回应。
攥在一起的双手紧了又松,几番犹豫后,贺七娘在快要吵得她双耳听不到外间动静的心跳声中,终是同方才下车时那般,将自己的右手松开,然后轻轻搁进前头的那只大掌之中。
下一瞬,那只干燥犹有些烫的手回握住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不至于让她觉得疼痛,却借着这股力,朝贺七娘传递来无言的支撑。
本是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渐归于平静,膝下的疲软,竟也神奇地逐渐消退。
视野之间,余光再不得瞧见那些悄然是她变得愈加紧张的富丽与精贵,贺七娘的目光里,很快只剩下这只牵着她前行的手,将她的心绪,一瞬带回到当日戈壁重逢之下的安宁之中。
这种支持,一直持续到二人停在一簇簇争奇斗艳的秋菊间。
趁着前头引路的妇人去回禀主家,无声无息牵了她一路的许瑾稍显用力的握了握贺七娘的指尖,然后轻声问道。
“还紧张吗?”
“没”
含糊着应了一声,贺七娘想让许瑾将手松开。
“不必紧张,大长公主不会难为女子。”许瑾仍是压低声音,安慰着她。
握住指尖的手犹一用力,然后很快敛去力道。许瑾的手在贺七娘的注视下,终是一根根松开手指。
“凡事有我。”
裹在指尖的暖意褪去,贺七娘将手飞快收回,藏在左手之下,交叠于腹前。
只是按在裙衫上的指腹,却是忍不住地彼此拢起,随即蹭了蹭好似那上头,还残留着先前那莫名叫她安心的温度。
贺七娘也不知到底是许瑾那句凡事有我安抚了她,还是那残留在指腹的烫意平复了她的情绪,此后诸事,她倒的确是做到了维持平常心,真心实意地向大长公主阐明谢意,然后便在她的安排下,跟着之前带路的那位妇人,去了后院见余青蕊。
全程,贺七娘并未抬头去看大长公主。
虽说她确实好奇,想要知道那样厉害的大长公主是如何的尊贵,但不管是直愣愣地抬头去看,还是悄悄探头去看,总归来说,都有些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