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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rybaby(1 / 2)

上课时的校舍走廊,有别于下课,有着异质的安静感。一向温和的小林,此刻判若两人,他拽起原一的袖子,将后者拖到更衣室内,一脚踢上了门。

他咬牙切齿道:「别人在水里撒了尿,泼你头上,你都不反抗?」

「……」

「你连话都不会说?」

「……我要换衣服,放开。」

小林松开手,他仍在喋喋不休,但原一似乎没有听,他有气无力脱下了沾有脏水的衬衫,苍白瘦削的躯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的脖颈上戴有黑色的天项圈。

小林面红耳赤,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视野中一闪而过的可疑疤痕,促使他又回过头。

原一的皮肤如白瓷似细腻,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遭受过惨烈虐待折磨的遗留物,几道伤口甚至是以开膛破肚的架势覆盖在要害之处—

满身伤痕的少年站立在学校的更衣室里,非日常的光景,竟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小林吼道:「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

「被同学泼水。」

「不!我是说你身上的疤痕!」

「不知道你说哪里,和你也没关系。」原一低下头,摸索着储物柜的钥匙。

因为太想知道答案,小林径直抓住了原一赤裸的肩膀,触及的冰冷却让他打了寒战。

好冷……这是活人的体温吗?

「是不是收养你的人弄的?你在那几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啊!」

「嗯。」

带有烟草味的温热吐息喷到了小林脸上,他才惊觉到距离太过于接近,他不安地退了几步。

他不敢再看那些可怖的伤痕,但又不得不看,「这也太严重了!应该报告警察!你有去报过警吗!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原一并不理会小林,褪下了裤子,挺俏紧实的臀部与私密处显露无疑,他将裤子彻底拉下,制服裤沿着修长纤细的双腿滑落。

他一丝不挂,懒洋洋地伸出钥匙,打开柜子。

小林瞠目结舌:「你脱光了全裸在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学校啊!」

「换衣服。」

「不、不是啊!你换衣服脱裤子和内裤干什么啊!」

原一小腿上有着大片淤青。

「裤子裆部被水泼湿了,我没脱内裤,只是没穿。」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在别人面前脱个精光啊!虽然大家都是男的……但这里是公共场合啊……你不害羞吗?」

原一淡淡道:「不脱衣服换不了,而且这里是更衣室。」

「我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踢到了你的小腿?」

「不是。」

「那团淤青……是谁弄的?」

「我没发现淤青,也不知道。」

他冰冷地回复,不再理会小林,开始穿衬衫,少年抬起的双臂上,缠有纱布,边角下是如同切花鱿鱼似的一字刀痕,暗红色的鲜血已经干涸。

「你这种人—」在意识到那伤痕的意义后,恐惧让小林抓起了原一的手腕,正在抬起一只腿穿裤子的后者失去了平衡,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身体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而少年一如既往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又自杀了!你这么想自杀,对得起社会和国家,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快点说啊!你说话啊!」

飞溅的口水喷到了原一脸上,后者只是扭过了头。

他们曾是友人,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在那场惨剧发生后的数日,崩溃无助的原一来到了小林的家门前,似乎是想寻求最好朋友的安慰。

幼小的小林受了父母的教唆,一脸惊恐地关上门:「你哥哥是杀人犯!你父母都被他杀死了!你就是灾祸之子,以后别来找我!我们已经绝交了!快点给我滚!」

父母关上了门,门外传来原一的哭泣声。

次日,原一被老家的亲戚们收养了,目送着黑色轿车逐渐远去,小林方才知道,前日已是最后的告别。

年纪稍长后,他意识到过去的错误,

门外的哭声,如同针般深刺在他心中,总是让他的内心隐隐作痛。

直到小林再一次从父母口中听到了原一的消息。

「那个孩子居然干出这种事!难以置信!」

「这名字好熟悉……」父母脸色大变:「又是他…那个不祥之子……」

原一被小林的哥哥长期校园霸凌,哥哥对他的欺凌也日益严重。

某日,哥哥起了杀心,将他推下了楼。自那之后,哥哥不再上学,成了家里蹲,还时常殴打他年迈的父母取乐。

哥哥一直是个善良优秀的人,小林无法想象他欺负同学,更无法想象他会做出这等恶事。

他向哥哥发送了短信:「你为什么要将他推下楼?他可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我想杀死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控制不了。」

「那你为什么要打你的父母?你妈妈上次被你打的头破血流,跑来我家里哭诉,她连医院都不好意思去!」

「我从来不知道羞辱、凌辱,殴打、折磨、虐待、伤害别人居然是如此让人快乐!是那个家伙让我知道了这一点!我化身了无畏的斗士。享受嗜血的暴力!暴力之所以成为禁忌,正是因为人类内心深处都在渴望着暴力!人人都喜欢暴力!憧憬暴力!热衷暴力!只是他们不敢!小林,你的父母管你管得那么严,动辄就体罚打骂,你难道就没有一闪而过将他们揍趴在地上的念头吗?」

近乎疯狂的狂热充斥在字里行间。

「你疯了!父母可是生你养你的人啊!」

「你难道就不想用暴力征服追不到的女生?只要按住击打头部,鄙视你的女人就会乖乖跪下来为你口交,只要一耳光,在家附近吵闹不休的小鬼们就会尖叫着四散离去,只要一顿拳打脚踢,一向抠门的父母就会去银行拿出存折取钱。」

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文静温和,成绩优秀的哥哥吗?

小林用手机回复:「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我的父母一直以你为榜样教育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人!你早晚要进监狱!」

当晚,像往常一样,父母检查他的手机,发现他们往来的短信。在父母的教唆下,他与哥哥断绝了关系。

升上高中后,当小林在新生入学名单中看到原一的名字时,他预感到:那根自童年便深埋在心中的刺,已经到了拔除的时机了。

数年未见,原一戴上白色的眼罩,过长的黑发遮住了右眼,浑身充斥着玻璃似的冰冷,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影子。

「抱歉,我以前做了那样差劲的事。我无论如何都想弥补……」

原一淡淡道:「你没有自责的必要,我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们。」

多年的纠结与心结总算解开,小林如释重负。他追了上去,殷切询问:「我们重新开始吧?像小时候一样继续做朋友。」

「不,你不要靠近我比较好。」

斩钉截铁的拒绝,在小林的记忆中,年幼的原一是个不会拒绝任何人、软弱乖巧的孩子—

冰冷无情的回答让他错愕不已,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漆黑的背影便已消失在视野里。

他下了决心,好好善待原一来弥补家人的错误,但事与愿违。入校后。原一又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校园暴力,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小林是普普通通的优等生,在父母的威压下成长,不允许有任何出格的举止与言行。若要保护原一,意味着要打破按部就班的生活,反抗父母和同学。

他只得向教师报告,但老师们只是象征性惩罚了施暴者们,接下来原一面临的是更激烈的报复,而他也被同学们视作告密者,他无数次教育原一反抗,无数次给老师们送礼,无数次给不良少年们塞钱,他专门找了习武的朋友跟在原一身后。

都没有用。

他询问了一直仰慕的会长,「班长。你不要多管闲事,在这所学校,我们自保都难。你和我都是被寄予厚望的优秀学生,学生的天职是学习,保护其他学生并不是我们的职责。」

「我……」

会长拍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你不要感到愧疚,你并没有错,但是,如果要继续帮助他,恐怕你就是下一个目标吧。」

正如会长所言,恶意也逐渐蔓延到了小林身上,他的书开始出现在教室窗外,水杯中漂浮着不明的灰尘,走廊中故意或无意的推搡……

幸运的是,会长一直在帮助小林。

「会长!我到底该怎么办?」小林求助。

会长叹息道:「任何团体中,都存在对立。原一已经是众矢之的,倘若站在他这边就意味着要与整个班级对立,只有向班级纳上投名状才能保护你安稳度过高中。」

小林便假意欺负原一,针对自己的欺凌也很快遏制住了。昔日的友人在眼前遭受如此恶劣的对待,自己却像懦夫一样不敢出头。

这个世界会因为不断容忍退让就会变好吗?

已经不想逃避了!他做出了决定。

欺凌的源头正是不良少年们,只要打败该死的不良们就好了!

放学后的黄昏,他在校舍内四处寻找着原一,直到他推开厕所的门。

看到那一幕后,小林瞳孔瞬间收缩,如被冰封般,全身上下都凝止住了—

充满着精臭与尿氨臭的厕所,在夕阳余辉照射不到的地方。原一跪在地上,在给一个不良少年口交。他仰着头,玻璃般无机制的眼珠深不可测,如同扫描般,仅看了小林一眼,眼珠又转了回去,用唇舌侍奉着面前的肉棒。

丑陋的混混揪住原一的头发,像操一个物品般,狠狠摆动腰部。

小林艰难地开了口:「原一,你……你们在做什么啊……」

不良抽出了肉棒,浓厚的精液一股股喷射在原一的脸上,而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站起身。

「你以后就用脸来接老子的精液吧。「混混笑嘻嘻拉起裤子。

不行,身体已经气的发抖了,难以抑制的怒火自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混账东西—」

下一瞬间,小林冲向了混混,将其扑倒在地上,在后者的怒骂声中与其厮打起来。

原一前往洗漱台洗脸,在清洗干净后,他避开地上扭打的两人,无声无息地带上门,走了。

走了。

走了。

我可是为了你!才和这个混账打架的啊!

家教甚严的小林从未打过架,并非身经百战混混的对手,这张斗殴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他被痛殴击倒在地上,温热的鼻血沾上了灰尘,变得像鼻涕一样粘稠恶心,浮肿的面部只觉如火在灼烧。

「想英雄救美吗!自不量力的畜生,也不看看人家对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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