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走得很慢,渐渐变得快了,前排也将兵器朝前方落下。
队列很整齐,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沙沙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
孟知祥口舌有些发干。
他举着一面长幡,策马立在原野中。
对面一整个方阵的步卒正举着长枪步槊朝他压过来。
槊刃银光闪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知祥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血光。
“呼!”第一排集体放平长槊,加快了脚步。
孟知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早上饮了太多水,想尿。
“噹噹噹!”击钲声响起。
方块如同被施加了咒语一般,恰到好处地停在了旗幡线后面。
“啪嗒!”豆大的汗珠从鼻尖落下,溅入脚下的尘土之中。
十七岁的少年,脸色苍白。
单骑突阵,别的不谈,光这份胆色就异于常人,世间有几人能面不改色做到?
原野上一片寂静,唯余旗幡飞卷的飒飒声。
孟知祥抬头看向远方的高台,有旗号传令。
他如释重负,与十余袍泽一起,策马离开了停止线。
“咚咚咚!”第三遍鼓声响起。
“哗啦啦!”一排刀盾手前出,半跪于地。
旌旗倒下。
前面数排军士也荷枪跪了下来。
“呜!”角声响起。
四周一片静默。
这是射箭环节,但对面还有一个军阵,都是自己人,当然不能真射了。
“咚咚咚!”第四遍鼓声响起。
半跪于地的军士迅捷起身。
整个方阵不约而同小步快跑,人人神情肃穆,甚至堪称狰狞。
“杀!”军士们在第二条旗幡线前停止,长槊凶猛地朝前刺出。
“唏律律!”擎着长幡的质子们几乎控制不住战马,更有一个富商子弟的马儿直接狂奔了出去。
张淮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胯下马儿不安地喷着响鼻,他努力控制着不出丑。
很快,高台上有命令传来,他们依次离开了阵前。
对面也行来了一个方阵,两阵人数相当,长戈相向,杀气腾腾。
“咚咚咚!”第五遍鼓声响起。
高台上亮出了两面旗帜,一青旗、一白旗。
左厢开始抽队,从方阵调整为了一字横阵,阵中击鼓。
右厢保持方阵不动,击鼓回应。
这是“导演部”预设的讲武方案,两军都已调整完毕。
很快,右厢开始变阵了。
他们的军士训练有素,在军官的口令和小旗指挥下,变换成了一个锋矢锐阵。
变换完后,击鼓示意。
左厢在对面变到一半时,也立刻改换阵型,变成了偃月阵。
变换完后,同样击鼓示意。
※※※※※※
高台之上,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
左厢来自铁林军,两千人,右厢来自武威军,两千人。
双方见招拆招,临机变换阵型,动作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
“其余诸军,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邵树德扫过一众衙将、幕僚,问道。
诸将脸上多有不服,但慑于大帅积威,没人反驳。
“铁林、武威二军,人赐钱一缗、羊两头,各归本阵。”邵树德下令道:“下一阵,丰安军、天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