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这桩心事,邵树德心中畅快,拉着阿史德氏的手入内,同时指了指外面明晃晃的天色,问种氏:“你来不来?”
种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邵树德无奈,道:“罢了,出去打猎,你陪我。”
种氏破涕为笑。
阿史德氏尴尬地站在那里,湖蓝色的双眼之中满是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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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西南良乡县境内的荒地上,战马奔腾往返,弓弦霹雳如雷。
在平原上打猎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随着移民的渐次汇集,荒地早晚会分出去。生活在上面的动物们将如同溃兵一般,狼狈而逃,冲入山林,“守险偷生”。
邵树德亲自策马驰猎,加特林再度上线,火力全开,连射数十只猎物,大笑而返。
他不太关注猎物的多少。
亲自驰猎,一是为了加深与银鞍直将士们的感情,考察他们的武艺和忠心,然后找个由头发赏;二也是为了测试下自己身体的极限,看看是否宝刀未老。
练武、驰猎、打马球的爱好他一直没丢过。当初驾临泰山宫时,地方官员都知道平整出一块球场来,供他玩乐。
他的运动量,其实是相当可观的,也是维持体魄强健的必须。
“陛下,王处直来了。”储慎平早早跟着邵树德返回,这时禀报道。
“让他过来吧。”邵树德享受着种氏替他擦汗的待遇,说道。
种氏这种死脑筋的女人,一直试图以她心目中明君的形象来劝谏邵树德。
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折皇后早就尝试过了,后来无奈放弃。
种氏还不知道厉害,热情尚未受到打击,甚至用李世民来要求邵树德。
邵树德贱兮兮地问了一句:“侯君集有两个从小吃人乳长大的美姬,后被李世民收入房中,享用把玩,朕可否如法炮制?”
种氏差点当场宕机。
但邵树德很享受与种氏拉锯的快乐感觉,因为现在有多传统,将来堕落后的样子就有多可爱。
“罪将王处直参见陛下。”一袭紫袍的王处直被人引了过来,大礼参拜。
“朕关了你这么久,可怨恨?”邵树德问道。
“不敢。”王处直回道。
邵树德大笑,这个回答有意思!
不按标准答案来作答的,也就这些天杀的武夫了。
“王将军与令郎见过面了吧?”邵树德又问道。
“见过了。”
“其实何必呢?”邵树德说道:“朕看你也不像忠于晋阳之辈。当年晋阳有逃人,四处追索,逃到定州,令兄和你还予以庇护。这种事还不是一次两次。你说何必呢?”
“陛下其实是想让老夫劝降吧。”王处直叹了口气,道:“王都——本是刘家子,昔年方士李应之擅鬼神之术,将其赠予我,言其聪明伶俐,异于常人。我便收为养子,悉心教导,委以重任。但此子甚有主见,怕是不会听从,陛下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邵树德一听,也有些踌躇。
没想到人家父子关系并不好。“甚有主见”的意思,大概就是非常有野心,他听得懂。
“试试总无妨。”邵树德说道:“招降不了王郜、王都等辈,便招降军士,有一个算一个。定州城高池深,几城互为犄角,甚难攻取,哪怕只能招降少许兵马,也能减少王师伤亡。”
“我知矣。”王处直躬身行礼,道:“北关城守将王虔受过我恩惠,聊可一试。”
“成德援军屡为我所破,已尽数逃回镇冀。晋军两次尝试东出,也被打了回去。定州久守没有任何意义。”邵树德说道:“王将军放手去做吧,成不成都无罪。”
“遵命。”王处直应道。
他其实很无奈。
易定军士真的忠于他们王家任何一人吗?或许有点,但并不绝对。
最简单的,如果他王处直现在在城中,发动兵变,成功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同理,养子王都如果发动兵变,再推翻他的统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军士们到底忠于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他去招降,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归心
时已十月,草木渐枯。
“好事!大好事!”幽州良乡县郊野,圣人要放直隶道土团乡夫回家的消息传遍各个角落,毫无疑问引起了热烈的欢呼。
当初一起出兵的直隶、河南、淮海三道乡勇,河南、淮海的都陆陆续续回去了,直隶道的至今只回了一半,剩下这一半六七千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回家之前,多半还能领点赏赐,美哉——圣人可能拿不出钱了,但清理部落弄出来了一大堆牛羊马驼,却可以放出来抵账。
当下人人喜气洋洋,个个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