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之有些懵了。
不是……这礼部侍郎语气怎么如此的熟稔亲昵啊?
他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勾搭上自家崽儿了!
不过好在沈寒涿很快反应过来,收敛好情绪,严肃道:“崔大人传回来的书信陛下已看过了。”
“特意命臣来处理两位随行都御史的后事。”
崔锦之点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还请沈大人妥善安置好两位大人的亲眷家属,抚恤孤儿。”
沈寒涿点点头,又详细问了问他们遇害的过程,在靠近宫门处下了马车,往官府去了。
崔锦之也准备同祁宥下车,步行面圣,却被李公公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丞相与四殿下舟车劳顿,特许免了步行于内。”
肃清
李公公则下了马车,随侍在车外。
崔锦之这才转头问祁宥:“这沈大人怎么与殿下如此相熟?”
祁宥也有些怔楞住了,他不过是怕李公公察出崔锦之的不满,到皇帝面前说三道四,才引开了话题。
谁知这沈寒涿一开口就是这么肉麻的话啊。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皱着眉靠近崔锦之,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几年前处理高天纵一事,我才与他见过几面罢了。”
崔锦之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马车很快行至政事堂前,少年一跃而下,伸出有力的臂膀扶着丞相稳稳地下了马车。
李公公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转身为二人推开了门。
崔锦之整理衣袍,同祁宥踏了进去。
令和帝手持朱红笔,神色凝重地批阅着面前的奏折,听到了声响,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笑:“爱卿回来了。”
又望向一旁的祁宥,面色蕴藏着一丝复杂和叹息。
二月多未见,少年的身姿又拔高了几分,他玉身长立,容色俊逸,眉目间流转着清隽的流光,更显得沉静如玉。
祁宥在外多久,他这个做父皇的,就听到了多少关于四皇子的传闻。
剿灭山匪,抚恤孤寡,共建堰坝。
他老成持重,毫不骄矜自傲,既爱民如子,又有雷霆手腕,崔锦之这么些年,将祁宥教导的很好。
令和帝回想起这数月以来,他想彻查朝堂,哪怕是定一个官员的罪名,便会有无数个官员联名上奏。
大势已去。
他唯一能想到的评价,就是这四个字了。
四个儿子渐渐长大,有了逐鹿群雄的本事和野心,萧薛把持朝政,而祁宥,还有一位名动天下的丞相辅助。
可惜……他的生母……
令和帝的眉目间满是倦意,又问崔锦之:“朕接到爱卿遭遇山匪的消息,在京中坐立不安,幸好崔相无碍。”
崔锦之淡淡一笑:“并非山匪,而是……暗卫。”
皇帝蓦地抬头望去,像是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这些暗卫并非邓翰墨培养出来的。”崔锦之缓缓道,“若是他养的一批死士,周景铄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更别提送出密信了。”
令和帝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狼毫。
“若非殿下拼死相救,身重数刀,臣今日怕是也见不到陛下了。”她自嘲一笑。
“宥儿,你的伤势如何?怎么从未有人来禀告朕?”
祁宥摇摇头,神色淡淡:“多谢父皇关怀,早已无碍了。”
令和帝面色铁青,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生了这么多有异心之人,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太不安稳了?”
随侍的太监宫女惶恐难安地跪了下去。
堂外天色已暗,铜烛明亮,映照着令和帝沉思的脸庞。
崔锦之却没有受到任何压迫之感,站起身,抚了抚衣袖,虽还是一副温和的外表,却带着一股锐利的锋芒。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既然闽州已经安定,那么……还请陛下整肃朝堂,还吏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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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锦之的协助下,令和帝总算一改软懦和气的模样,狠狠整治了一番如今的朝廷。
在第二日朝会上,先是将从邓翰墨府中搜出来同工部尚书暗通曲款,私相授受的书信摔了出来,当场将他缉拿下狱,命廷尉府即刻审讯,严刑拷打,顺藤摸瓜牵扯出一大堆官员,全部挨个儿查办。
清流一党等回了他们的主心骨,腰杆也挺直了,再巧舌如簧的官员,也拼不过文人清流的一根笔杆子,字寓褒贬,不佞不谀,那些个向令和帝求情的官员也安静下来。
没了阻力,收拾起来自然顺手,轻者革职归家,重者抄家流放,工部尚书更是斩首示众,家产悉数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