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法则》:窜改的人格
「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亲眼见识到地狱的凄厉惨叫。这种撕心裂肺的嘶吼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若不吼出来,他肯定会就此发疯的。全身染上黏稠血液的少年坐倒在饭厅的桌前,正因烙印在眼底的画面而失去思考能力、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
前几秒在客厅难得与双亲一起吃个晚餐,老爸连「都几岁了还挑——」食的最后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完,就被忽然凭空出现在餐桌上的长发和服女人吓得整个人连椅子都翻过去。老妈与少年本人也登时脑袋一片空白。
是的,那是名身穿淡紫色和服的长发女人。再怎么离谱的电影,凭空出现在餐桌上的和服女人也太少见了吧?而且不只凭空出现,还优雅的站在桌上,少年的位置虽然看不见和服女人的脸,但他听得见和服女人的声音。
「怎么?一个个痴呆的模样,没人想发问吗?」
这和服女人的语调,给少年的第一印象竟是充满邪气的魅惑,彷彿能将骨髓融化般的腔调。
冻结的空气因她的这句话而重新流动了,少年这才醒悟这并非幻觉,也不是梦中的景象,而是真有一个和服打扮的女人凭空出现了。这算什么?理解到这是现实,但少年的疑惑却没有减少。
「……」终于,少年的父亲爬了起身,「你、你是什么东西!」父亲用愤怒的语调发表感想,那怒火中烧的腔调显然是壮胆用的,连少年都能听出颤抖的声线,少年的父亲瞪着和服女人,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没有进一步动作。
——以后也不会有了,他的脑袋以眼球为界线,上半部分整块被削下,白花花的黏稠物混杂鲜血从中爆发,「杀人之弦真好用呢,难怪阿莫会上癮变成嗜血的杀人狂。」和服女人愉悦的喃喃自语。
少年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除了悲惨的父亲外,母亲的脖子也诡异地断开,鲜血因压力而猛烈喷发,家具、菜餚、地板、墙面,甚至连天花板都被染上了大量血跡,好似泼墨作画的墨水般,鲜红的液体以难以预测的轨跡点缀了这个家庭,却没有半滴血液能沾得上和服女人的衣襟,由人体喷发的秽物通通在要接触到和服女人时產生不规则的反射。
「哎呀、对黑琴姐姐而言,这点程度——」和服女人转过身来,望着唯一没有被杀死的少年,「易如反掌。」露出妖艷地绝美笑容,搭配她乌黑的长发,简直宛如天仙……不,魔女或许比较恰当。
于是慢了很多拍的少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嘘,今天是来给你福利的哦。」和服女人从餐桌上轻盈跳下,蹲在坐倒的少年身前,接着她伸出右手,将食指点在少年那被头发掩盖的额头上。
「嘎……!」少年的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和服女人的指尖彷彿有吸力般,随即少年双眼吊白、浑身不停地抽搐,五官因极度的痛苦而疯狂扭曲,大量的汗水从他全身的毛细孔爆发,唾液也不自觉地从口中流出,但他连控制自己都无法做到,有如连同灵魂全都被和服女人掌控着。
没多久后,和服女人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看少年陷入昏迷,「哎呀。」啪!和服女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过去,「嘻、手滑了手滑了。」少年立刻被打醒,附带红通通的巴掌印。
「试着使用自己的力量吧,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感受到自己与过去有何不同哦。」
听见和服女人的这句话后,少年迷惘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怎的,自己竟然不再对父母的死亡有所感触了,也一点都不对和服女人有任何怒意,脑袋亦不再混乱。然后突然间,他的手上聚集出一颗能够单手握住的黑色球体。
「这个啊……马马虎虎呢,扔出去看看吧。」和服女人站了起来,少年呆呆的依言拋出那颗黑球——
轰!爆破,黑色球体接触到墙面时爆炸了,少年的自家墙壁被炸了一个缺口,那是与炸弹有相同性质的未知物质,爆破的粉尘飞扬弄得少年一时之间睁不开眼。
「……好厉害……」用手臂遮着口鼻的少年讚叹道,「我不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咻!一道风声,粉尘被吹散,想也不用想是和服女人做的。她在微笑。
「你只要做出选择就好了。」和服女人轻松地说道。
「选择?」少年疑惑地问。
「追随双亲死在这里,还是成为拥有超常力量的使者。」
超常力量的使者?少年虽然不懂,但总感觉那将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至少第一个选项是再糟不过了,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被杀掉。
「当然是第二个选项啊!」少年最后忍不住拉高尾音,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态了。
「很好,你已经失去了一切,再也不用有所顾虑了。嗯,你可以想像成是超能力哦?你就在这附近大闹一场吧,你的所有欲望都能藉由这股力量得以实现,只要有了这股力量,你一定能活得更加痛快,如果你没让我失望,我就会再让你变得更厉害哦。」和服女人伸出食指,嘴角维持上扬的解释道。
少年皱起眉头,这席话的意思到底是怎样?自己理解的没有错吗?但就普通常识判断,那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自己可不能会错意啊,少年战战兢兢的想发问,却又不敢开口,深怕惹了眼前的女人不悦。
「还不懂吗?那么,我是如何运用这些能力的呢?救世吗?炫耀吗?不对吧,我仅仅只是追随自己的欲望,随心所欲罢了,你还不懂吗……」和服女人一眼看穿了少年的困惑,把话说得尽量明白,这席话若是摊开来说可就不好听了,和服女人确实已经解释得尽善尽美。
顿时,少年明白了,他的理解并没有错,这股力量将足以使他拥有最暴力的自由,虽然自己的那些欲望不被允许,但照理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就连那些惹人厌的条子也一样,只要他想的话,那些傢伙的命通通都在自己的掌握中、通通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悬着。
更何况,只要做这些事情就可以获得和服女人的青睞,到时候就能变得更厉害……
「嘻嘻、祝你有愉快的体验。」
和服女人轻轻的笑了。
少年也笑了。
涂满血腥味的疯狂种子开始发芽。
?
莫泰酒店。我醒来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出国了,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家中。
伸了个懒腰,我决定先吃个早餐再说。穿上黑色风衣、稍微在厕所打理下自己后,我朝着餐厅出发。
「呃、阿玄你还好吗?」阿莫早在与酒店相连的餐厅吃早餐了,一看见我走入餐厅就走到我身边疑惑问道。
「好得很,好得想要一口气吃下十颗安眠药。」以上纯属虚构,或许我的脸色很难看。昨晚我为了不压迫到腹部的刀伤而只能侧躺,但这也就算了,我的脑袋居然还有一阵没一阵的发痛,这我就不能接受了,几乎整晚没睡着,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去。
梅雪也下手太重了……我对痛觉有一定的忍耐力,但在想睡的时候发作还是非常令人不舒服。
「那还真惨啊,吃点早餐补充体力啦,你不是要放手大干一场吗?」阿莫又戳到我的痛处了,放手大干?虽然是没错,可惜慢了一步。
「如果昨晚直接马不停蹄的疯狂探查,说不定能找到黑琴的蛛丝马跡……嘖,昨晚我真是脑袋被打得不清不楚了。」我不甘心的说道,并且不甘心的把夹上盘的菜餚吞了下肚。唔……很好吃……
「啊?怎么说?」阿莫为了与我对话,只能又重新坐回餐厅。
「你的脑袋果然是不错的展示品啊,偶尔也动动脑吧。」我接着说:「黑琴理绘为什么能掌握我的行动?黑琴理绘怎么能确认我不在房中、瞬间移动到我的房中放信?那是因为那时她很可能就在附近,你不觉得吗?」
「应该不可能啦,虽然无法否定她就在这座城市的可能性,但黑琴他们那伙人还有小寒哦?如果他们就在附近,那小寒一定也会因为距离近而感受到你在这里。黑琴对你的行动必须在小寒不知情的状况下才行得通,否则小寒一定会跟黑琴翻脸。从这些条件来说,黑琴是不太可能在这附近的。」阿莫出乎意料的有在动脑耶,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啊?谁知道啦,总之先一路杀杀杀不就好了?」的杀人魔。
「哦、以你的程度分析的还可以,好厉害喔我好佩服你喔——」以上纯属虚构,「不过先做个假设,这没有任何证据,一时半刻也很难证明。虽然,这大概就是事实。」
「我洗耳恭听啦。」哇塞,阿莫居然说成语了。想让自己感觉聪明点吗?
「黑琴理绘、最终巔峰、爱丽丝、影子,这四人每个都拥有能够应对一切状况的能力,但强者的强度并不能靠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公式来演算,正因为能力够强,所以混在一起反而可能会绊手绊脚,为了提高搜查与杀戮的效率,你认为怎么行动才是正确的?」我解释之馀还扔出问题,如果答不出来就等于没在听。
「……分开行动?」阿莫说得对,实是令我倍感安慰。
「没错,正是在能够互相即时联系的状态下分开行动,以他们各自的方法展开对基金会有如恶梦的大动作讨伐,并随时交换各自的情报。我想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法了,而且也有利于黑琴实施针对我们的妨碍行动,他们几个不是笨蛋,若非别有目的,自然会选择效率最高的方法。」我补充了替这个猜想大大提高可能性的说法。
「嗯……如果真是这样,那昨晚黑琴就有可能在这附近啦……」阿莫点点头,「不错嘛,至少我是想不到这点的啦。」佩服的语气依然相当轻佻,我无所谓,反正带阿莫来的主要用处是多一个人总会可靠点,以及……
「嘛,走吧,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先去晃晃也好,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吃完早餐后,我提议立刻动作。
「那要分开行动吗?依你的说法,这样子效率会高点吧。」阿莫不假思索的提出正确的意见,虽然正确但我并不想採用。
「不,不要,你基本上还是黑琴理绘的同伙,我哪敢放你一个人擅自行动啊,更何况……」我踌躇了几秒,「我是路痴,靠我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回到酒店的。」
阿莫那嘲笑的神情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记。
「……」
踏出酒店走没多久,就见到对街尾端的公园有不少路过的民眾朝里头东张西望,有些人似乎因为看不到什么就只好离开了,还有些人照样围在那里不肯离开,公园内被黄色的封条封住、封条内又有一大片白色的布遮着,不允许间杂人等凑热闹的意思很明显,可惜封不住事件的气息。
警方的车辆停在公园外,非常显眼。警方目前似乎人手不足,连驱散群眾的馀力都没有,忙着进进出出。
「你怎么看?」阿莫的问题毫无意义。
「有不寻常的事件发生了。」我说了废话,真惭愧。我加快步伐。
小跑步跑到公园外后,我拉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和善的路人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到底是?」应该听得懂吧?希望他的口音也能让我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