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华裙铺展进他视野,黎至跪着往后退,避之不可。
带血又被茶水烧灼的素手进了视野,黎至愣着急忙做出下意识动作,捧住她指尖吹起来:“襄君可 ”
骤然回神,看着自己红肿不堪裂口子的手捧着她如脂如玉指节,忙不迭要松。
许襄君翻腕一手捉住,掌心被粗粝指腹剐得疼,也冻得触手。
黎至被捏得心肝一颤,头皮发麻。
许襄君蹲在他身前呜咽:“你都不疼我了。”冤天屈地般音腔剐蹭着他的心。
他顿了几响,压抑着摇头。
狠狠缓了几口,黎至咬牙出声:“襄君,我不是男人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阉奴,无法,无法再像从前 ”
“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些,你才是要认清现实那个,现下这般何必强求 ”
他头重重磕地上,闷出悲声带着震从地面传来,许襄君呼吸直直被扼住。
正要说话,棉帘外白衡扬声:“娘娘,陛下身边的康公公来传话,说陛下酉时三刻来,让您准备准备侍君。”
这个不适时宜!
黎至闻声慌张抽手,同她划清楚河汉界模样刺眼。
许襄君当即按住,将他退路攥紧,满是厌烦压声碎道:“狗皇帝,那么多去处不去偏要来这儿,我这里是金窝不成!”
黎至惊骇,刚想提点她宫内属垣有耳,就听见许襄君冲外扬声:“遵旨,就这样回。”
有多敷衍、有多潦草,是黎至没料想到的。
黎至莽撞一抬正巧撞进她眼眶。
为她焦急怊怅诸多情绪全挤眉心,见着黎至为她伤神,许襄君心里一个灿烂,无忌往前一扑,含笑揽紧他脖子。
白衡夹着风雪问:“娘娘,青素一直在门前叫嚷该怎么办,现下已引起康公公注意了。”
声音扑在黎至身背一层棉帘后,他慌着推搡许襄君,生怕白衡打帘进来。
许襄君才不让他如意,两手狠狠扣紧他脖子,一副疯癫不管不顾样,挑眉扬着天真。
她凑近黎至侧颈,仰着唇在他耳边压声说:“你应承我,我就乖乖与你在后宫偷情。不然还不如光明正大同你一道被人撞破,也是另一番快意。”
黎至:
热气扑扑下灌进脖子,烧得他犯慌。
黎至也不是拧不开,只怕伤着,小心翼翼挣扎根本躲不过许襄君放肆,他急忙压声:“襄君!松手,瞧见了你会大祸临头,别 ”
慌促之下喊了她名。
验证了黎至对她心思。
许襄君撞进他怀里,将头垫他肩上:“青素喜欢叫就让她闭嘴,康公公问就如实说那以下犯上的贱婢做了什么,看陛下是为本宫做主还是她。”
指节钩缠黎至发丝,心里极悦。
许襄君细声碾笑:“你方才说的何必强求,那我——偏要强求。”
白衡思忖顿哑,慢慢应了声‘是’。
“那奴婢告退。”
黎至后背已惊湿了衫子,听到白衡这话才落下心慌,人堪堪软在地上。
反应过来黎至伸手。
这次用力明显是要拒绝她。
见此许襄君立马出言叫住白衡:“留步。”
黎至瞪着眼睛握住她胳膊,誓要将人推开。
许襄君婉转‘扑哧’一笑,随即音线陡降:“白衡,那棵梅花本宫觉着花开得不如其他的好,定是水没浇够,你给这棵树再浇浇水。”
黎至手握紧,头脑绷紧,情急轻声规劝:“她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这冬日酷刑说不过去,就连晚间陛下来了也要个交代,此法有些不知轻重了。”
门外白衡也踟蹰言:“娘娘,今儿天寒地冻的,若是浇水,她怕是会没命。”
许襄君瞪看黎至,咬牙:“你竟然心疼其他女子,我不开心了。”娇嗔着龇牙,眼下都晕出嗔怒。
黎至匆匆压声解释:“并不是。你初入宫廷要与人结善,皇后娘娘那里 ”
许襄君拿下颚蹭蹭他颈子,黎至倒吸几口气,喉结跟着急涌。
“是你忧我爱我,知道了。”娇俏软笑如以前般毫无变化,黎至一时失神,脸上沧桑悲怆,手颓颓垂在地上。
许襄君冷声冲门帘:“听命便是,你们将本宫关在门外怎没想到今儿天寒地冻?本宫金玉之身会没命?现在倒是因为一个贱婢知道了?”
这话一出,白衡无声,转息臣服应‘是’,“奴婢这便去做。”
许襄君将头瘫靠他颈侧,享受着黎至这瞬间的不推搡。
远去的步子又回到门前:“娘娘,那陛下晚间来时可要备什么酒菜?可否有交代?”